“你说谁榆木脑袋?!”时乐颜炸毛,“本将军可聪明了!”
说完,她像是觉得这样更有说服力,补了一句:“柳小将军智计双绝。陛下夸的!金口玉言!”
傅君临面色扭曲一瞬,没忍住,笑出声道:“好,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外界皆说靖王殿下性子冷淡,不爱亲近人。
可在她面前,他永远眸色温柔,声音也温柔。
时乐颜被那温柔迷了眼,乱了心,从未想过,那背后的情意,可能是给别人的。
“哇……”
一声婴孩的啼哭唤回时乐颜的神思。
全身疼痛得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踏而过,她茫然地看着上方的床帐,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若是死了,为何还会痛?
若是活着,为何还会想起曾经的傅君临?
一旁的产婆抱着孩子送到她面前:“娘娘,是位小少爷呢,您瞧一眼。”
孩子……她的孩子……
时乐颜吃力地探头看去,只见襁褓中的孩子脸红红的,皱巴巴,小小一只,就像只小猴。
还是只哭声洪亮的小猴。
见孩子安好,她心中一松,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昏了过去。
时乐颜做了个噩梦。
梦里一片漆黑,她站在一个大坑边缘,摇摇欲坠。
突然,坑中飞射出一条蛇,精确地咬住她的手腕!
时乐颜啊了一声,只觉得腕间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蛇牙侵入体内!
下一瞬,她便觉得浑身都冷,微微一晃,整个人掉入坑中。
那哪里是什么坑!分明是个万虫窟!
时乐颜掉下去后,就觉得全身被那些虫蚁毒蛇包裹噬咬,疼得令人发疯!
“啊……”她痛苦地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殿中。
可浑身疼痛却分毫未减。
时乐颜原以为,产子之痛便已是天下最痛,没想到不过一觉睡醒,她便要经受另一种更毒的痛!
有人扶住了她,往她口中塞进一块布,声带怜悯:“娘娘,若是太疼,您就咬着这个,千万别伤着自个儿。”
似乎知道时乐颜不认得他,他自报家门:“草民是个游方大夫,叫姚泽。王爷找到草民,让草民来给王妃解毒。”
解毒?时乐颜有些想笑。
若是这大夫真能解毒,祝明月早就得救了,也轮不到她来承受这毒的蚀骨之痛。
或许只是替她稍微延长一会儿寿命,多受一些折磨吧。
时乐颜浑浑噩噩地想,又觉得这样其实不错。
她若能活得长久一些,就能等到柳家的消息了。
也能多看一眼孩子。
她都给孩子起好名字了,叫阳景。
阳景,意为太阳。
她要她的孩子,日后成为独一无二的太阳,不再像任何人。
自那日后,傅君临便再没有来过。
时乐颜整日卧在床上,一日三餐似的喝药,针灸,身边只有姚泽会陪着说说话。
那毒倒也不是时时都疼,只在入夜后会发作,太阳升起便又好了。
这座小院仿佛被人封闭了,她得不到外间的消息,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时乐颜曾挣扎着下床,想要出院,却被几个下人制住,押送回床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中的不妙之感愈发沉重。
直到一日,院子里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人——祝明月。
祝明月一来,就屏退左右,说要与时乐颜细谈。
她气色极好,神采飞扬,半点也看不出中过毒引过产的伤损。
时乐颜见她神色,心中莫名一沉。
“姐姐,有些时日不见,您怎么虚弱成这样了?”她为时乐颜倒了杯茶,轻轻地笑了,“莫非,是知道柳家的下场了?”
时乐颜僵住,喉间干涩,茫然问:“什么叫……下场?”
“呀,您还不知道吗?”祝明月故作讶异,道,“柳家已经定罪了,陛下下旨,柳家满门抄斩。就在今日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