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川省峨边原始森林深处。
一个须发凌乱,身上布衣却不染一尘的青年,坐在破旧的木屋前。
手起手落。
大腿粗的坚实木段,应声而裂,一分为二。
青年拿起一半木头,轻轻用力,便将之掰成了几根细柴,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道重复了几万次。
徒手劈柴仿佛摘菜般简单。
就在这时,青年停下了动作,扭头望向树林深处。
咔嚓。
一阵碎枝炸裂声响起,两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浑身汗如雨下,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为首一人看着青年,目露激动之色,随后抹着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说道:“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董事长病了,请你回汉城。”另一人回了几口气接道。
“不回。”
青年把手中掰好的细柴一丢,拍着手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眼神古井无波,淡淡答道。
“少爷,这六年你隐居深山修道,汉城发生了很多事,董事长这次的病来的蹊跷,他怕自己顶不住,为了稳定韩氏集团的局面,让我们务必带您回去。”
两人语气里充斥着焦灼之态。
“喝口水。”
青年返回屋中,拿出两个盛着清水的葫芦瓢,递到两人面前。
两人连忙谢过,仰头狂灌。
“六年前我就说过,除非韩尚华大丧之日,我会回去为他戴孝,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至于韩氏集团那点资产,在我韩青眼里,不值一文。”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听的两人一阵叹息。
韩氏集团好歹也是个上市公司,做为汉江五大企业之一,净资产近百亿。
董事长韩尚华就韩青这么一个独子。
但凡发生任何事情,韩青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却说不值一文。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只会惹人耻笑。
但在韩青嘴里,却不容质疑。
两人见韩青一脸绝决,无奈摇头。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紫檀梳子,递到韩青面前:“老爷说,如果你执意不回,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韩青目光落在梳子上,瞳孔微缩。
这梳子,是她母亲的遗物,据说年轻时父亲韩尚华送她的定情信物。
母亲死后,梳子便失踪了。
“老爷说,这六年他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这把梳子是前不久才找到的。”
韩青接过梳子,一言不发转身回屋,走到门口时冷声说道:“天色将晚,这里不是什么太平之地,不想死的话,尽快下山。”
两人闻言,心知再呆下去也没有意义。
只能悻悻下山。
……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天上不见丝毫星光月影,死寂沉沉。
韩青坐在简陋的榻前,轻轻抚摸着紫檀梳子,眼中露出浓浓忧伤。
他以为,这六年的修仙,心境已然古井无波。
但再见这把梳子时,心里却波澜乍起,无法平息。
“这便是师尊所说的凡尘劫么?”
“师尊曾说以我的资质,三年便可成大道。三年前,我便已触碰到那道门槛,却迟迟不能突破。”
“本以为心再无挂碍,却是自欺欺人。”
韩青露出一丝苦笑。
六年前,韩氏集团鼎盛之时,母亲收到一条短信,一张韩尚华与其他女人缠绵的照片和地址。
母亲愤怒至极,前往抓奸,却在半路车祸身亡。
事后,韩尚华矢口否认出轨之事,韩青一怒之下与之绝裂,离家出走。
来到这峨嵋金顶,却因心神恍惚坠崖。
幸而大难不死,被一位仙人所救,将他带至此处收为弟子,悉心教导。
三年前,师尊得成大道,飞升仙界。
而他却一直无法突破最后一关。
直到看见这把梳子,才明白师尊飞升之际,所说的凡尘劫是何物。
韩青脑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从小到大母亲关怀备至的记忆,悉数流淌。
时间悄然滑过……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整。
时间刚到子时,阴气大盛。
紫檀梳子突然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灰蒙蒙气息,从中钻了出来。
周围温度突降,屋中寒风乍起。
阵阵似有似无的哀嚎声响起,灰色的气息像是有智慧般,朝韩青裹去。
“怨灵!”
韩青从记忆中醒转,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这气息,与木屋锁灵大阵下镇压的幽泉怨灵如出一辙。
他这一脉,职责便是镇守这幽泉。
世人以为怨灵是恶鬼,其实不然,它只是一种无主的暴戾之气,普通人如果被这种气息浸染,轻则心神恍惚,身体逐渐猥琐。
重则失智发疯,形同僵尸。
唯有至阳正气和仙家真气能克制驾驭。
能调动这种怨灵之气者,绝不是普通人。
“雕虫小技,也敢与日月争光!”
韩青却不怕,眼中露出一丝冷意,手捏剑指,指尖金光爆涨。
如大日绽放,瞬间将整个木屋照的纤毫毕现。
灰气在强化下,扭曲变形,逐渐蒸发,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青指间金光一敛,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这事十分蹊跷。
母亲的梳子里,竟然蕴含着怨灵之气……而且被人远程操纵,想要攻击他!
韩尚华的病,八成就是因此而生。
但以刚才的怨灵强度,别说韩尚华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稍有修为的修仙之人,不慎被沾染,也会神智尽丧,变成僵尸傀儡。
显然,那个暗中操纵怨灵的人,不但想要韩尚华的命,还想要他的命,甚至与母亲六年前离奇车祸身亡,也脱不了干系。
“我原以为韩尚华是推卸责任,没想到母亲的死竟然如此不简单。”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必会将你揪出来!”
韩青一把将紫檀梳子握在手中,眼中闪现着绝决之色。
他虽然与韩尚华决裂,但不代表韩青就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要害自己父亲。
更何况,母亲大仇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韩青转身跪倒在屋中师尊牌位之前,磕首三拜。
心中已然决定。
下山,回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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