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暖喊痛出声，“阿姨，你现在做这个！是想傅郁森以后向你学习、跟你一样吗？”
残酷的、裹着淋漓鲜血的话，说得蒋以娴分了神，手上的力道自然松开。
姜暖趁机抽回手，顾不上手指疼，走到傅郁森身前，把他护在身后。
那时她并不知道，她习惯了这样护着他，直到她停止呼吸。
蒋以娴双眼失去焦距，膝盖突然发软，跪在地上。也不管姜暖还在，她的儿子也在，嚎啕大哭。刚才被那个男人折磨，她哭伤了喉咙，却还是这么生嚎着。
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被姜暖的话给激出来了。
姜暖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竟觉天崩地裂，却不敢上前安慰，只是握紧了傅郁森的手。
最终，蒋以娴哭哑了嗓子，哭红了眼睛。
“你带他去学校吧。”蒋以娴依然跪着，艰难地撕扯着喉咙。
她这前半生受的罪，怎么忍心让他去受呢？
偶尔有男人有异样的眼神看傅郁森时，她不也害怕吗？
在刚才，她还不想傅郁森这么小带女孩子回家乱来吗？
……
她有做母亲的本能，但是她不敢去面对。
姜暖的出现，挑战她的权威，并且完全击碎了！
此时此刻，她有得选吗？
要在他儿子面前，残忍地说“我宁愿你以后用身体去讨好女人甚至是男人，也不愿意你去读书”吗？
而原因，仅仅是她无法承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学生妹比她更爱他。
她做不到。
听到蒋以娴的话，姜暖险些喜极而泣，她激动地抱住傅郁森，“你听到了吗？”
傅郁森闷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听到了。”
期待好多年的事情终于成为现实，他反而没有澎湃的反应了。
或许，他不忍心看到母亲这样崩溃。
或许，他无法坦然面对挤压着他脸的柔软。
“我会承担傅郁森的学费。如果不够，请你先借我们。”蒋以娴声音很轻，且没有感情，“任何需要找家长的情况，都由你来应付。既然要学，他就好好学。”
片刻，她又自语似的，“我也希望他快乐。”
哪怕我从未做到过。
蒋以娴虽然松口了，但是傅郁森上学对姜暖来说，仍然是个大问题。
傅郁森十二岁了，他从没上过学，难道要从一年级甚至幼儿园上起吗？
姜暖哪里忍心傅郁森去面对那些质问——
你为什么现在才上学？
你是不是太笨了所以一直留级？
……
姜暖选来选去，决定把他的起点定在六年级。正好傅郁森是小月份的，真进了班里，大半会和他同龄。
单单确定攻克哪个年级，仅仅是开始。
傅郁森虽然聪明，但他没读过书，直接进六年级，怕是跟不上进度。
为傅郁森的事，姜暖已经向家里开口，也没吝啬，给傅郁森请了她所知最好的英语、数学的家教，她教他语文。
肖禾是个浪漫的艺术生，他对姜暖上心，也会来教傅郁森唱歌、画画。
课业繁重，连姜暖看着连轴转的傅郁森，都替他担心。
然而最不觉得累的，恰恰是学得昏天黑地的傅郁森——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他拼了命，也要抓紧！
傅郁森好学且灵泛，一个多月后，选定学校的入学考试他就能做到九十分了，单科考试，他更是一张张向满分靠近。
姜暖很欣慰。
“姐，我觉得读书不难。”傅郁森整理好堆叠在小书桌上的书卷，“现在就让我去读书吧，我一定可以的！”
不知何时，他心里有种懵懂的愿望：他要快点读书，快点追上姜暖和肖禾的脚步。
姜暖是对她最好的姐姐，而肖禾是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潇洒模样。
“目前来看，你笔试估计没问题了，面试也可以吗？”姜暖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