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禾身形一僵，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伸手拿起马车角落方桌上的酒壶，熟稔地倒在酒杯中。
刚要端起来，被苏清音拦下。
“能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吗？”
沈言禾一愣，薄唇动了动：“什么事？”
“我走后，把酒戒了吧。”苏清音喉头透着哽咽，“十年相识，六年夫妻，你连我都能戒掉，这才喝三年的酒有什么戒不掉的。”
沈言禾放下酒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哭了？”
苏清音像受伤的小猫一般蹭了蹭他：“我本来就爱哭，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沈言禾叹了口气，轻柔摩挲着她的头发：“好，都依你。”
入夜。
两人相拥而眠。
苏清音贪恋地倚靠在沈言禾怀中，似要将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刻至骨髓。
“如果以前也如这般，该多好……”
沈言禾勾了勾嘴角，没有接话。
他抬手拂过她的五官，像在一遍遍描绘她的轮廓。
“今日你，很好看。”
苏清音笑道：“再好看，过了今夜就不属于你了。”
沈言禾一顿，拧着眉背过身躺下，情绪不明。
心中的锥刺感跟着脑子里的抽痛接踵折磨着苏清音，她小心轻柔地抬手环住沈言禾的后腰，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平淡无常。
“能告诉我，你喜欢她什么吗？”
“你们不一样。”沈言禾沉声回应。
“哪里不一样？说一说好吗？”苏清音的鼻尖抵着他的后颈，竭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蚀骨的疼痛。
冗长的沉默过后，传来了沈言禾低沉沙哑的嗓音。
“她让我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的你。”
苏清音一怔，那刺痛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彻夜无言，直到天亮。
今日，是苏清音和沈言禾相约去官府印章和离之期。
苏清音拿好自己早就整理好的行李，走了出来。
沈言禾靠在马车边等她，深邃眼眸中藏着一抹浓郁的情绪。
“往后，你自己可以吗？”
苏清音怔了怔，若她还有以后，大抵可以吧。
她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可以的。”
她走到沈言禾跟前，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率先上了马车。
官府。
两人将生辰贴与婚书一并递交上去，不过半个时辰，和离协议便办了下来。
“今定远侯沈言禾与苏府嫡女苏清音平和相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离书上刺目的字眼让苏清音眼眶涩痛，她敛住情绪将和离书折叠收好，望向沈言禾。
“谢谢你这些年的相伴相知……往后余生，愿你喜乐。”
沈言禾眸光幽深了几分：“你也是。”
再无言，二人心照不宣的转身，向左走向右行。
走了几步，苏清音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甘，她转身叫住沈言禾。
“言禾，这些年，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爱意？”
她对他一见钟情，自然也希望这个男人能对她日久生情。
沈言禾看着苏清音，声音清晰而又温和：“抱歉，我知你心悦于我，但也知我对你无意。”
他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将苏清音狠狠劈中。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沈言禾从不知晓他的心意，所以他对自己的感情永远都停留在家人或者朋友之上！
苏清音身形晃了晃，差点没能站稳。
“你……何时知晓的？”
沈言禾面色平静：“从一开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