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的一声。
我有点僵硬的回过头,还没能从回忆里走出来。
他倒是在笑,自然的又摸了摸我的小脑袋瓜,“被我亲傻了?”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也瞬间变的通红一片,我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忙不迭的站起身,“我今天还有事没空吃饭就先不打扰……”话还没说完,林念突然靠近过来,鼻尖到我的鼻尖只有一寸远,我连呼吸都忘了,听见他清冷的声线里似乎藏了几分欲色,“是还想被我亲?”一句话,成功挡住了我所有想要逃跑的念头,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林念拽着胳膊上了车,又被拉到了餐厅,最后被按着肩膀坐在了一个位置上。
全程我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林念把菜单推到我面前,“随便点。”
是一家西餐厅,看起来就高档的很,连菜单上都印着金边,我胡乱的翻了翻,只矜持的点了一份最便宜的水果沙拉。
林念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过了会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不用你花钱。”
我淡定且优雅的抿了一口桌上的柠檬水,“不用,一份就够我吃了。”
旁边的服务员小哥似乎都在笑,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花林念一分钱。
他似乎在咬牙,盯着我看了几眼,确定我真的没有再点东西的意思时,才轻轻叹了一声。
“两份菲力牛排,五分熟,少放黑胡椒。
再加一份海鲜披萨,这几样小食都来一份,薯条多放盐不用番茄酱……”林念翻着菜单,淡定的点着菜,我忍不住垂下眼睛,心跳的越发快。
这些习惯,都还是当初我们在一起时留存下来的,没想到他都还记着。
但,我属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时间太久了,我早已经忘了该怎么和他正常的相处,更何况,我们之间也称不上是普通关系。
林念的话不多,也不是个善于找话题的人,而我兀自沉默着,也不想开口说话。
我们之间就这么诡异的沉默下来,直到他一共倾身过来,拿走了我面前的盘子,换了一份切好的牛排过来。
我愣了一下,“不用的,我自己会切。”
林念的眼色不善,像是忍耐到了极点后爆发出来的怨念一样,盯着我看了一会,“宋晚晚,你再和我客气,我就亲你了。”
我默了默,扎起一块牛排送进了嘴里。
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虽然林念全程都在照顾我,但我们都明白中间那份疏远感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想提,我也不敢提,我们两个安安静静的吃着,就像是两个社恐患者的会面一样,尴尬的要溢出来。
到底还是林念忍不住,率先打破这样的安静,“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顿了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顺从的哦了一声,“林医生是哪个科的?”林念似乎又盯着我看了会,我一直没敢抬头,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过了许久,我才听见他的答案。
“内分泌。”
啪的一声,我手里的叉子没有拿稳,掉在了玻璃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午后,我和林念并肩走在校园里,我笑嘻嘻的问他,将来想做什么职业,他回答我说,医生。
我又问他,为什么呢?他便冲我轻轻笑着,说,因为想帮你把病治好。
是了,我的内分泌一直都有问题,远在初中的时候就查了出来。
甲状腺激素分泌过多,也就是甲亢。
要知道这种内分泌方面的疾病最是难以把握,不需要动手术,却大多需要终身服药。
你说它严重吧,倒也不至于致命,可是它却总会在各种时候影响你的生活。
甲亢患者易情绪激动,脾气也不好,而情绪一激动心跳就会变得极快,初中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炸药桶,一点就着。
上高中后好了许多,可是还会偶尔的失态。
例如那次因为一瓶酸奶哭到不能自已。
但,原本我也是当做一句玩笑话罢了。
和林念分手后,这些事情都被我忘了个干净,没想到他真的成为了一名内分泌科的医生。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有些愧疚——你瞧,我对林念的影响果然很大。
我记得他一向理科最好,最后却选了医生,我果然是在拖累他吧。
“宋晚晚,”他又喊我,“不想说点什么吗?”我眼睛有点红,可是还是强忍着,“你想让我说什么呢?谢谢?还是抱歉?”林念放下刀叉,他见我情绪有些激动,便放缓了嗓音,“晚晚,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医。”
“知道又怎么样?”他像是无奈的很了,又笑了出来,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却格外自然的问我,“宋晚晚,你要不要和我复合?”我终于有些忍不住,可是我的理智也同样告诉我,不要再和他搅和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咄咄逼人的母亲。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太清楚了,又何必要继续拖累他呢?我这样大病未愈小病不断,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的人,又何必要拖着他照顾我一辈子。
我的主治医生都在一个二线医院,原因只是因为那里的医药费要比林念在的这家医院便宜的多,我才刚工作没多久,又不想管家里要钱,如果不是担心四个月不来月经会牵扯到以后的生育问题,我也不至于跑来更大的医院来看。
我有点出神,在林念等的不耐烦之前,才强自镇定的拒绝了他。
“不要。
都说过我已经腻了,不喜欢了,干嘛要和你复合。”
林念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宋晚晚,你认真的?”我咬着嘴里的牛排,忽然觉得很是酸涩,却仍然嘴硬,“不然呢?”“行,宋晚晚,你真行。”
我听的出来林念生气了,可是这个时候的我,没办法给他任何解释。
“这算是你第二次甩了我吧?”林念气笑了,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上了刺,“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