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银暗中争抢手下客户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解坤更倒霉一些,他手上所有的客户一个没落全都进了这位销售经理的名下。
以前解坤以为这位经理心知肚明,不会拿他业绩为零说事儿,反正自己有一块保底在那里,可今天他居然这样欺负自己,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王怀银也是第一次因为这事儿被手下揍了。
所有的人都不想到解坤会出手,王怀银更没想到,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冲过来了。
他更没想到解坤出手竟然这么快。
结果不言而喻,解坤从那家公司辞职了。
此时他正坐在站台上,茫然的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他感觉到自己真的不适合城市的这种快节奏。他已经记不请这是自己第几次找工作了。每一份工作都干不了三个月。
现在他对于这个城市没有了半点的留恋与向往,人与人之间的倾轧已经让他身心疲惫,他好想回到生养自己的那个小乡村过一段安静的生活。外面的人太现实,太势利,而他这样的实心眼子根本无法在各种圈套中生存。
其实在他决定揍王怀银那一拳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要与这座城市决裂的想法。
更让解坤失去信心的是,自己大学时候谈的女朋友自从离开了校园之后,就日渐疏远了联系,最后连电话都不打了。现在还不知道跑到哪个男人的怀里撒娇去了呢。
一想到这些,解坤就心灰意冷。
他决定暂时先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家里,让自己重新安静一下,他必须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
他似乎已经认清,凭着他这样的性格与心态,根本无法在城市里立足,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再过十年,自己恐怕依然还是一个最低级的打工者,更不用说什么车子房子和女人了,他一样都不会拥有。
可是,自己一事无成就这样回到村里,他同样需要顶住更大的压力。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受累的漂着,也不愿意回到家里。因为他们不敢面对家人,无法面对亲友们的关怀与询问。要是听说你在外面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找到的话,他们会像对待乞丐一样的眼神去看你,他们会鄙视你,嘲笑你,在背后议论你,让你走到哪里都会感受到那种灼热的目光。
就在解坤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来一看,竟然是父亲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解坤的心头,他在外面一年多,父亲从来不打电话的,每次都是自己给父亲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没有犹豫,他就接了起来。
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女人说,他父亲出事了,让他马上回去。
解坤没有细问原因,立即买到了回家的车票上了火车。
一路上,解坤脑子里再也不去考虑乡亲们如何看他的事情,只在想父亲到底怎么了。
等他坐着出租赶到村里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大街上扎起的灵棚。
解坤的父亲是个农民,又会电焊手艺,农闲的时候经常在村里给乡亲们做些电焊的零活儿,也补贴一些家用。
他在给村里人焊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触了电,当场就没气了。
这对解坤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雷。
解坤十二岁就没了娘,是父亲一直带着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大学毕业了,本以为好日子刚刚开始了,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父亲解学平的丧事是一个叫王翠花的女人操办的。
王翠花是邻村的一个寡妇,正月初上刚刚没了男人。刚出正月,她就托人来解学平家说媒了。
并不是这王翠花一天都离不开男人,而是单身女人日子难。
王翠花今天三十七岁,人又长得好看,村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尤其是光棍儿汉,一天都不让她安宁,因为她拒绝了一个光棍汉,有一天夜里自己院子里的柴垛被放了火。
这正是她决定尽快嫁一个男人的原因。
王翠花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正在市办的林业学校读书,可以说没有什么负担,可是,老解就怕儿子受后娘的罪,所以就没敢答应,说要等儿子回来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再说。
可得了这个活话儿之后,王翠花便认了真,时不时的往解学平家里跑,一来二往的,解学平也就默许了让王翠花留在了自己的家里,只是女儿还没有带过来。
女儿张芳芳平时住在学校里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只有当女儿回来的时候,王翠花才赶回去伺候女儿,待女儿一回学校,她就又来到了老解家里,像模像样与老解过起了夫妻生活,只是一直没领结婚证。
老解家里伺候着一个十亩地的樱桃园子,有了王翠花的帮忙,解学平也轻松了不少,他决定什么时候等儿子回来,就跟儿子摊牌自己续弦的事情。可没等到儿子回来,自己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翠花与老解过了一段日子,地里园里的活也帮衬了不少,现在老解突然走了,她却没法扔下这些农活一走了之,因为她一走,一园子的樱桃就白瞎了。于是便想等老解的儿子解坤回来再作个交接。
可真正见了解坤之后,王翠花却更犹豫了,一个没了娘的孩子突然间又失去了父亲,她要是抬腿就走,那这孩子岂不是更苦死了?
心软的王翠花就这样留了下来,每天像解坤的亲娘一样做饭洗衣的伺候着解坤。
此时正是阴历的三月底,天气已经好热,解坤只穿着裤衩横陈在水泥炕上,连条毛巾被都盖不住了。
现在才晚上九点,本是睡不着的时候,可解坤却不敢起来看电视,连灯也不能开,只能这样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