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一紧。汽车在华夏是时髦玩意儿,宜城不到二十辆,一半在军政府、一半在青帮大佬手里。而颜心昨晚才叫人打了青帮堂主的儿子。待她看到推开车门下来的男人,紧紧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几分。景元钊下了汽车。男人穿着铁灰色军装,衣衫整整齐齐,军服衬衫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军装上衣有绥带,金属的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托之下,他那双眸深邃漆黑。他冲颜心笑,左颊深深酒窝,这让他的笑容格外英俊。颜心一顿。景元钊靠近,双手撑住黄包车的边沿:“妹妹,好巧遇到了你。我请你喝咖啡。”“不用了大哥,我有点忙。”颜心说。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速略快。景元钊已经动手,将她从黄包车上拉了下来。颜心没反抗。反抗无用。她只是道:“等一下,我的女佣在后面,我让她先回去,还要给她车钱。”半夏的黄包车稍后而至。颜心掏了钱给她,又说:“我没回去,就不要开院门。”“小姐……”半夏往那边瞥了眼,看到了威严的军官,脸色有点发白,“您不会有事吧?”“我没事。”颜心道。半夏点头。颜心付了车钱,转而上了景元钊的汽车。和以往不同,这次他没有抱她,也没有吻她。汽车平平稳稳开出去。渐渐的,走出了城门,外面的黄土路坑洼不平。颜心终于忍不住:“大哥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吗?去哪里喝?”“跑马场。”景元钊道,“会骑马吗?”颜心点头:“会。”以前盛柔贞就很爱骑马。她自己有个跑马场,好像是督军夫人给她的陪嫁,她经营得不错。颜心时常要被她带着去玩。每次在马背上飞奔,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苦,颜心很喜欢骑马。景元钊却略感意外:“你好像什么都会点。颜心,我似乎看错了你。”颜心从记忆里回神,淡淡道:“你现在后悔轻待我了吗?”景元钊笑:“我何时轻待你?我是很喜欢你。”这话,极其无聊。颜心的心中是一片死水,她没有少女情怀,听了这话只觉得烦。她无法逃开他。“……昨晚姜公馆闹的事,我听说了。”景元钊突然说。颜心没打算告状,她平平淡淡:“没什么大事。”“对不起,颜心。”景元钊语气认真,近乎谦卑。颜心微愣。高高在上的少帅,什么时候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为什么要道歉,而且是真的满怀愧疚?“……那天我在气头上,就去找了姜知衡。我的本意,是他们能说服你,甚至哀求你。这样,你在姜家会更好过,至少公婆都得捧着你。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拿捏你。”景元钊道。颜心静静听着,身子在一点点发冷。她竟不知是这个内幕,还以为只是章清雅要害她。“我早上找了姜知衡,抽了他一鞭子。他妈的,居然敢动老子的女人,还想泼你脏水。”景元钊道。他一想到姜家那些行径,想到那个胖子居然可能会轻薄到颜心,景元钊就很想杀人。他从来没想过害颜心。他觊觎她,对她的身子垂涎不已,却没想过驯服她,让她毫无尊严跪在他面前。所以,他一直不曾用强。再三试探,让她自己情愿。哪怕不那么甘心,到底要她同意,景元钊才会睡她。他想得到她,想得发疯,都没有用腌臜手段对付她。万万没想到,姜家居然如此做了,景元钊气炸。“原来是他们想要拿捏我。”颜心淡淡,“怪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