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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江蓦然穿上黑色及膝羽绒服,整理好毛衣下摆,将羽绒服的拉锁一拉到顶后背上银色双肩包,再戴上浅灰色的针织帽,一脸平静地望着站在自己对面慢吞吞地系着围巾的梁俏。

这是一条男士围巾,又长又大,是江蓦然刚刚给她的。她拿着围巾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江蓦然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主动帮她盘好顺便打了个结。

梁俏的脸有点红,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两本结婚证,递给江蓦然一本,说:“没什么想说的。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挺想让你掐我一下的,看看是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他说。

他表现得太过冷静。他越冷静,她越别扭。于是她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

“嗯?”她瞪大眼睛,洗耳恭听。

江蓦然将结婚证塞进羽绒服侧面的大口袋里,对她伸出右手,说:“余生请多关照,江太太。”

梁俏立马跟他握了握手,说:“好的好的,我们互相关照。”

一旁的民政局工作人员看见他们一本正经得跟领导人会晤似的,忍不住发笑,梁俏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手,**兜里。

“我要回学校了,下周放寒假再回来。”江蓦然道。

梁俏点了点头:“行,学业要紧。”

“你把手机拿来。”待梁俏把手机交给他后,他飞快地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编辑姓名的时候,发现“老公”这两个字已经被占用了。他直接返回通讯录,把那个“老公”删除,存自己的号码时也没有再用“老公”两个字,而是改成了“小可爱”三个字。

梁俏挑了挑眉,心想,他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儿,这么幼稚。

江蓦然将手机还给梁俏,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转身离开了。梁俏翻开红色的结婚证看了一眼。看着貌合神不合的合影,觉得很奇怪。她拖到二十五岁才谈了第一个男朋友,谈了两年,却在婚礼的前夕跟一个陌生大学生结婚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希望自己清醒一点儿儿、振作一点儿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追着江蓦然跑了出去。

民政局门口的大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红黄相间的石砖。

她穿着拖鞋追上马路,喊了一句:“江蓦然!”

江蓦然一脸诧异地转身,说:“这么冷,你跑到路上干什么?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她向他走近。

“疲劳驾驶很危险,你应该回家休息,我打车去。”

“哦,那我想问你个问题。”她说。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两人的身边,江蓦然单手搭在车上,认真地望着她:“说。”

“你没拒绝和我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她呼着白气,字字清晰地问。

江蓦然愣了愣,回答她:“为什么要拒绝?你长得挺漂亮的,身材也好,家里还有钱,我拒绝你的理由是什么?”

“就这些?”

江蓦然笑着朝她眨了一下眼。他的皮肤很白,显得他的眉眼更加动人,还有他浅粉色的薄唇,弯起些许弧度,令他看起来像一只从雪地里奔向她怀里的小狐狸,他说:“还有别的,不过要等我回来试一试才知道。”

江蓦然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梁俏。她跑回自己的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琢磨着他刚刚的话,什么叫回来试一试才知道……

马路边的扫雪大队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梁俏却掏出还热乎的结婚证,再一次看了起来,半晌后,她咬了咬下唇,嘀咕道:“我居然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她甚至不知道江蓦然的家庭情况,不知道他是否健康,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不良嗜好。

她将头重重地靠向座椅,仰头长吐一口气,回忆起这两天的一切……

昨日,十七点三十分。在和最后一位要办结婚周年派对的客户谈完事情后,梁俏开车去接她那被人甩了并且被赶出家门的闺密陈碧莹。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陈碧莹住的地方。

下车时,她拿出手机,对着站在一大堆行李边上的陈碧莹开始录像,并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奉劝你们这些小姑娘,谈恋爱的时候千万不要跟男朋友进展得太快,不然这就是下场。一旦分手就无家可归了。”

陈碧莹穿着一件厚重又蓬松的羽绒服,噘着嘴瞪她,说:“你能不能别录了?有意思吗?”

梁俏收起手机,拎起两个大袋子放到自己的车后备厢,说:“那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梁俏以为陈碧莹没地方住,便收留了她,带她住进了自己的新房,陪她一起睡次卧,主卧留到自己洞房花烛之夜再住。

在帮陈碧莹收拾了好几个小时的行李之后,梁俏累得倒头就睡,却在凌晨两点半左右突然小腿抽筋,被惊醒了。

身边的陈碧莹不见了,她起身摸着黑走出房间,听到对面的主卧里有说话声,是一对熟悉的男女声。

“陈碧莹你可真行啊,居然跑到我跟梁俏的新房来闹了!要是被梁俏察觉,咱俩都得玩完!”

“我不要名、不要分,白白跟了你两年,你说找个老实姑娘结婚,我就得滚?行,你可以结婚,咱仨一起过日子!”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儿儿?你疯了?你们两个是朋友!是闺密!”

“闺密怎么了?你是我的初恋,没有我的成全,哪有她的位置?她不应该感谢我吗?”

新房的暖气效果很好,只是此刻梁俏从头顶凉到脚底,跟数九寒天时被人兜头倒了一盆冷水一样,暖气都拯救不了她了。

她走进厨房,摸起那把全钢的菜刀直奔主卧,推开门后啪的一声按下了开关,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眼前的画面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床铺还是整洁的。他们只是一同坐在她的床上谈判,突如其来的亮光令他们同时眯起眼,只有梁俏一个人双目通红。

她举起菜刀指着床上的陈碧莹,冷笑着说:“我当然要感谢你,谢谢你把这个**从我身边带走,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不忘!”

“俏俏……”丁耀森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菜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梁俏咬牙切齿地看向他:“也谢谢你,丁耀森。谢谢你让我看清自己的闺密是人,不是狗。狗永远是狗,人却不一定一直都是人!”

陈碧莹不怕梁俏,只是有点怕她手里的菜刀,内疚地道:“对不起,梁俏。”

这句虚伪的“对不起”让梁俏彻底发狂了,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梁俏!”丁耀森往前走了两步。

梁俏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听你叫我的名字就觉得特别恶心!咱俩完了,丁耀森,我祝你们早生贵子!”

说完,她转头就走。听到丁耀森跟出来的声音,她开门时停了停,背对着他说道:“你再跟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这房子我明天就挂中介,我不要了,记得把陈碧莹那些破烂搬走,不然我就让中介扔了。”

深冬凌晨三点。H市银装素裹,雪花像棉絮一样缓缓落下,没有一丝风,地面的积雪已有成人膝盖那么高,路上车辆寥寥无几,街边闪烁的广告牌与霓虹灯也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白纱。

身着单薄睡衣睡裤的梁俏艰难地走在无人的雪地里,脚上的兔毛拖鞋已经灌满了雪,雪融化后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冷。

从她的新房到她的工作室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可因为雪大路难行,她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

前面的大门有机械锁,她没带钥匙进不去。后门是指纹锁,她绕到后门,开锁进门。

她飞快地关上门,站在工作室里抖得像个筛子,连牙齿都控制不住地发出“嗒嗒嗒”的声响。

不知道抖了多久,她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她脱下湿漉漉的拖鞋,光着脚走到电闸箱旁,推上电闸,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端着杯子上了二楼。

她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一直坐到天彻底亮起来。楼下马路上的环卫工人已经忙碌了好一阵,那杯水从滚烫放到冰凉,她一口都没喝,最后让她不得已活动自己僵硬身体的原因是她流了两条鼻涕,她只能起身去拿纸。

今天是元旦假期后的第一天,她弟弟坐下午的飞机回B市,明天开始要进入期末考试阶段了,本来不想让他担心,但她更不想让爸妈担心,所以还是拨通了梁俊的电话。

八点不到,梁俊还在睡觉,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起来,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姐”。

“梁俊啊,你别睡了,醒一醒。”她叹息一声,只有发火的时候她才叫梁俊的全名。

虽然梁俏现在没有发火,梁俊也没听出她后半句话里的无奈与无助,但是一听到自己的全名,他便条件反射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显然也精神了不少,说:“醒了!怎么了?”

梁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说:“你帮我从家里带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再带一件大衣到工作室来,别让爸妈知道,你来就行。”

“现在?”

“嗯,现在。”

梁俊并不是一个行动特别快的大男孩儿,但他特别怕梁俏,挂了电话后一分钟都不敢耽搁,跑到梁俏的房间翻箱倒柜,非常听话地找了一件白色T恤、一条紧身牛仔裤、一件灰色呢子大衣,脸都没洗,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出门了。

02

昨夜下了大雪,路上一车难求,梁俊被冻得怀疑人生,只好给住在附近的江蓦然打电话,说:“学长,救救我,我快冻死在街头了!”

他跑到街边的小店里等江蓦然开车过来,两人一同前往梁俏的“周末派对”工作室。

工作室的一楼是简餐咖啡厅,两百平方米的面积,割出来五十平方米做仓库,简餐咖啡厅算梁俏的个人投资,只有二楼的工作室是她跟陈碧莹共同经营的。

梁俊带着江蓦然赶到这里时,一楼的简餐咖啡厅已经开始营业了。梁俊眼看着自己的姐夫丁耀森和陈碧莹一起走进简餐咖啡厅,他对身边的江蓦然说:“那个人是我姐夫,那个女的就是陈碧莹,一会儿你就看见了,长得老漂亮了,比我姐漂亮多了,又很会说话。”

“就你手机桌面的那个人?”江蓦然勉强提起兴趣问了一句。

“对,就是她!”

梁俊带着江蓦然一同上了二楼,看到一身睡衣的梁俏正光着脚在落地窗前背光站立,面色平静。

丁耀森和陈碧莹都在,只是他们都穿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坐在椅子上。

看到不知情的梁俊还带了朋友来,梁俏决定暂时收起自己的脾气,不让弟弟难堪。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梁俊手里接过袋子,随手翻了两下,捋了一把耳边的碎发,抬头问:“你倒是给我带个内衣啊……”

梁俏的声音很小,梁俊没听清,凑到她面前让她重复一遍,她指了指毛衣,说:“内衣,你不带内衣的?”

梁俊一脸无辜地道:“你也没说要内衣啊,再说你不是搬了很多衣服去新房吗?你怎么穿件睡衣在这呢?你让我姐夫去新房给你取两件就好了,还让我大老远送过来干什么……”

梁俏瞪了他一眼,抬头不好意思地朝江蓦然笑了笑,然后给了梁俊一手肘,说:“去给你朋友倒杯水,你个呆子。”说完,她就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梁俊很听话地去给江蓦然倒水,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姐夫走到自己好友的身边说着什么,他放下水杯,决定介绍两人认识,却听到江蓦然用不屑的口气对丁耀森说道:“我在哪里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管好自己。”

“你们认识?”梁俊惊讶地问道。

“见过面。”江蓦然说。

丁耀森什么都没说,又坐回了沙发上。

梁俊看到姐姐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把锃亮的大菜刀,好奇地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

梁俏出来后两步迈到梁俊身边,一把夺走他手里的菜刀。原本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可丁耀森和陈碧莹却突然紧张地坐直了身体,梁俊这才感觉气氛不对。

平时丁耀森看到他都会询问一下他近日的情况,陈碧莹也最喜欢拿他开玩笑。他双手**口袋,皱着眉看了看这三位,说:“你们什么情况啊?”

他看向梁俏,问:“你昨晚没回新房,在工作室睡的?”梁俏没回答,他又看向丁耀森,“姐夫,你这什么表情?跟做了贼似的。”

正站在窗边看着雪景、喝着热水,原本无心听别人家务事的江蓦然,听到梁俊的语气有些变了,便转过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俊耸了耸肩,看到自己姐姐的眼睛、鼻子都红了,眼泪含在眼眶里,立马眼神不善地看向丁耀森:“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话呢!我姐这是怎么了?”

原本长得白白净净的梁俊因为出门匆忙而显得不修边幅,他像个小痞子一样歪着脖子站在梁俏前面,越想越不对劲,一转头,看到梁俏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梁俏是个很少哭的人,至少在梁俊的认知里是这样的,不会因为一点儿儿小事就抹眼泪。在他印象里,只有他小时候淘气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下去,她没接住,他的胳膊摔骨折了,脸也蹭掉了一块皮,然后她被吓哭了,之后再没见过她哭。

梁俏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擦掉眼泪,佯装坚强地对梁俊笑了笑,说:“小俊,你先带你朋友下楼吃点东西,我有事儿跟他俩谈。”

“谈什么啊?谈什么我不能听?”梁俊的眼眶也渐渐地红了,没有半点儿要走的意思。

陈碧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似乎也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开口:“瞒不住的,瞒着有什么用?他早晚都要知道,梁俊也不是小孩儿了,我们也不是小孩儿,该说的话就该说开。”

梁俏心里的火苗噌的一下就被陈碧莹这股东风吹了起来,她把菜刀扔到一旁的桌子上,靠着桌子抱着手臂,冷笑着点头,说:“行,那就说,我有什么丢人的。”

作为唯一的外人,江蓦然很识相地消失在楼梯口。

陈碧莹说:“好,那我就跟你说说,丁耀森是我男朋友,我们是初恋,在一起很多年了,只是有一年闹分手,你就把他占了。”

梁俏笑了笑,说:“第一,我并不知道你俩谈过恋爱。咱仨一起长大,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们谈过恋爱,是不是你们的地下情搞得太好了?我跟你不一样,朋友的男人我是不会碰的,我犯不上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第二,是丁耀森死缠烂打追的我,不是我追求他,我跟你不一样,不是是个男人就可以被我接受的,只有我合法的老公才有这个荣幸,很显然,丁耀森已经出局了,你的宝贝你留着,我多看一眼都恶心。”

“那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说说工作室分家的事儿。”陈碧莹说。

不等梁俏说话,梁俊抬手制止陈碧莹:“你等会儿,什么叫没什么说的了?我捋一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姐夫不做我姐专一的‘小火车’了,他出轨了?还跟我姐的闺密在一起了?是这样吗?”

“梁俊,你想多了吧?他本来就是我男朋友,出轨是事实,但第三者是你姐。”

“是什么是!”梁俊突然喊了一嗓子,“我姐和丁耀森婚纱照都拍了,二月十四号的酒席都定了!说好过完元旦就领证,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你说我姐是第三者?那你早干什么去了?我姐插足的第一天你就站出来啊!你还想跟我姐说工作室分家的事儿!我姐的工作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出过一毛钱吗?”

丁耀森满面愁容地撸了一把头发,站起来拉开陈碧莹,挺帅的一张脸这会儿也跟苦瓜一样,他一脸歉疚地看着梁俏,说:“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对不起,俏俏,是我辜负了你。我今天来也是想当着你俩的面表态,在你们两人之间,我选你。”

“选什么选!”不等梁俏反应,梁俊当即飞起来一脚踹到丁耀森的肚子上,直接将他踹飞,抡起椅子就要砸他。

梁俏和陈碧莹一起跑上来,一个抱着他的腰,另一个抢他手里的椅子。梁俊双目通红地怒吼道:“你说的是人话吗?还你选我姐?你当你是谁!”

事情变得更加严峻了,一直站在楼梯上靠着扶手、抱着肩膀发呆的江蓦然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袖手旁观,于是又迈开长腿回到二楼,看到丁耀森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他感到很痛快。

丁耀森以为救星来了,抬头看向江蓦然,谁知江蓦然只是淡淡地对刚刚被夺走武器的梁俊说了三个字:“别打头。”

丁耀森缓了过来,扶着茶几站起来,捂着肚子说道:“小俊,姐夫知道你有气,我要真不想诚心认错,我能来这儿吗?”

梁俏抱着自己弟弟不撒手,生怕他冲动生事,毕竟梁俊可是学过拳击的,真要急了,一拳打下去会要了丁耀森的命。

“好了,梁俊,姐不生气了,真没必要为了这种人生气,算了吧。”

“凭什么算了?我们家请帖都发完了,就这样算了?”

丁耀森抿了抿嘴唇,道:“俏俏,结婚也不是两个人的事儿,是两家人的事儿。小俊也说了,请帖都发完了,婚还是要结的,我跟你保证,我以后……”

“你闭嘴!”梁俊打断他的话,抬起左腿还要踹他,却被梁俏拉了回来,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想娶我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姐嫁给谁都不会嫁给你!喜欢我姐的、愿意娶我姐的人都排到中央大街了,你算老几?还跟我姐谈以后!”

“你姐就得嫁给我,我认识你姐这么久了,你姐有没有人追,我不知道吗?你姐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这么强势,只有我受得了。”

“你要觉得我姐强势,那只能说明你无能!”梁俊指着他的鼻子吼了一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姐有没有人要!”

他转头看向江蓦然,气势汹汹地问:“江蓦然,给我姐当老公,你愿不愿意?”

江蓦然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他平静地看了看尴尬的梁俏,又看了看窝囊的丁耀森,愉快地点了点头:“好啊,我愿意。你愿意嫁给我吗?姐姐。”

丁耀森在一旁嗤之以鼻,觉得这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笑话,根本不放在眼里:“别闹了,你们两个小孩儿,这是婚姻大事儿,要衡量双方的家庭情况、职业、学历,还要衡量对方在精神上是否有共鸣,你们以为过家家?”

梁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江蓦然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我愿意。”

江蓦然突然不说话了,气氛一度有些紧张,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取下自己的双肩包,打开后翻了翻,拿出一个户口本。

外头的阳光照进来,衬得他皮肤越发白皙,眉眼格外动人,他弯了弯嘴角,对梁俏笑了笑,说:“我此时此刻就能娶。”

梁俏转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了自己的户口本,起身走到他面前,将自己的户口本放在他的户口本上面,说:“我此时此刻就能嫁。”

江蓦然将两人的户口本一起塞进双肩包,背回肩上,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捞起搭在沙发上的女士大衣披到梁俏肩上,待梁俏抬起手臂时,就顺势帮她穿上,然后摘下自己的围巾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说:“来不及把车送回去了,我的车留在你这里,这是行驶证和钥匙。”说着,他掏出证件和车钥匙放到她的大衣口袋里,“你可以开,但梁俊不行。我要坐中午的飞机飞回B市,我们现在就出门,去对面的民政局办理结婚证。”

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梁俊,他只想让江蓦然卖他一个面子而已,没想到他顺水推舟直接将生米扔进了电饭煲。

江蓦然伸出手掌,目不转睛地看着梁俏的眼睛,他眼神里有期待,有势在必得,有安慰也有坚定。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手掌纹路清晰,不会过分厚重,也不会过分单薄,看上去就很温暖。直到梁俏慢慢地将手掌放上去,他的视线才转向丁耀森,眼里变得满是冷漠之色,说:“衡量了双方的家庭情况、学历、职业、三观与共鸣,那又怎么样呢?错的就是错的,花了这么多时间,最后的结论还是错的。人有时就要相信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我是对的,我就一定是对的。”

然后,她就成了江太太。

03

梁俏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看到丁耀森的脸上挂了彩,看来她不在的时候,梁俊又把他揍了一顿。可当撅着**系鞋带的梁俊抬起头时,她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情绪再次汹涌起来,梁俊也被打了,眼角青紫一片。

好吧。梁俏心想,你欺负我,我不屑于和你计较,但是你欺负我弟弟,我就要跟你计较到底。

她指着丁耀森冷声质问:“是你把我弟打成这样的?”

“你不是去结婚了吗?不结了?”丁耀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梁俏掏出结婚证摔在他脸上,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把我弟打成这样的?”

丁耀森没有回答梁俏,捡起结婚证翻开,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难以置信地问:“你有毛病吗?你就这么和别人领证了?”

梁俏沉默了几秒,走上前,攒足力气,狠狠地连抽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说:“我警告你,你再敢动我弟一根手指,我就剁了你的手!”

丁耀森也很生气,扔下梁俏的结婚证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梁俏脸上丝毫不见惧色,唇角紧紧地抿着,杀气腾腾地与他互瞪。

“是你弟打我!我没打你弟!”

“他打你是你活该!他怎么不打别人?”

丁耀森咬牙切齿地点点头,说:“行,你们姓梁的都是狠人,我说不过你们,惹不起你们!”说完,他气愤地大步离开,留下陈碧莹一个人。

陈碧莹的心态是真的好,双手往兜里一插,仿佛这一切风波都与她无关。

梁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地坐在梁俏的椅子上,神情颇为悲伤。

“你还有事吗?没事请你也离开。”梁俏脱掉大衣,摘掉围巾,冷静地对一旁同样冷静的陈碧莹说。

“我应该有权利留在这里,这个工作室不是你一个人的。”她说。

梁俏冷笑,工作室的暖气很足,她挽起衣袖走到梁俊身边,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他眼角的瘀青,难得温柔地揉了揉他蓬乱的头发,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跷起二郎腿,抱着肩膀说:“是的,本来这个工作室有你的一份,但是现在我宣布,你被踢出局了。”

“也好。但我要经济补偿,毕竟,‘周末派对’也有我的功劳。”

“周末派对”在H市小有名气,陈碧莹确实有不小的功劳。梁俏负责的是销售与推广,陈碧莹负责的是派对策划,与一般派对策划不同的是,陈碧莹因为自小学习美术,所以她可以为客户手绘策划方案,让客户更直观地看到效果图。

如果没有丁耀森,或许梁俏会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论这个问题,但现在,显然不能。

“我一直觉得,我们虽然家境差距很大,但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可今天你让我长了见识,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原来人穷志短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觍着脸跟我提这个要求的,但我梁俏做人向来有个原则,好意思刁难我的人,我也好意思拒绝。”

她拉开抽屉,把工作室的日常账本找出来,当着陈碧莹的面一页一页全撕掉,撕了满地的碎纸片,面无表情地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要么你今天把我弄死,要么你就从这里滚出去。你脚底下踩着的、**底下坐着的,都是我梁俏花真金白银买的,想当乞丐,去马路上。”

陈碧莹没有丝毫的窘迫感,从容地站起来,对梁俏微微一笑,道:“有钱人也会输的。”

工作室里终于彻底地归于平静,姐弟两人各自坐在那里发愣。直到梁俊的手机闹**响起来,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沙发那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结婚证,打开看了两眼,放到梁俏手边的桌子上,说:“我不想回学校了,我没心情。”

梁俏收起结婚证,转头瞪了他一眼,说:“你想不想上天?我给你一脚送你一程?”

“我想留下来陪你。”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大孩子一样,直直地站在工作室中央。

“我看你是想逃避期末考试。”

“我不是。”

“你是。”梁俏无情地点头,“我不需要你陪,你赶紧打车去机场,回去考试,你要是敢挂科,看我怎么揍你。”

“我怕你心情不好。”

梁俏皱着眉走到他面前,刚一抬胳膊,梁俊就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往前一挡,他以为梁俏要揍他,结果她只是掰着他的下巴再次看他眼角的瘀青:“跟那种人犯得着动手吗?你看看你这眼睛,幸好没打到你眼球上,要是被打瞎了,你怎么办?”

梁俊哼了一声,说:“这不是丁耀森打的,我再让他三招他也打不过我。这是我刚揍他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笔,脚打滑撞椅子上撞的……”

梁俏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梁俊就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姐,我想……”

梁俏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及时打断他的话,说:“你放心,我这几天可以先憋着,等你考完试回来,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安慰我。”

就这样,梁俊也被她打发走了。

她一个人,从白天坐到黑夜,坐到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才去洗手间用冰到扎手的冷水洗了一把脸,精神了一些,才开车回家。

十天的时间,梁俏瘦了六斤,这个速度让身高一米七、体重九十八斤的她有些发慌。洗澡的时候,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感叹,腹肌都要瘦出来了。

她并不想瘦无止境,事实上她想再胖一点儿儿。她的理想体重是一百零五斤到一百一十斤,但从出生到现在,体重从没有过百斤,她很担忧,自己跟两根火腿肠一样的腿未来会变成筷子。

和丁耀森分手以及和江蓦然闪婚这两件事,梁俏暂时还没准备告诉自己的父母。一月份的工作很多,没有陈碧莹,她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新年的订单已经全部停接了,可她还是每天往外奔波,需要把之前接的单全部做完,这样直接导致了她三餐不定、作息紊乱。每天清晨起床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她用干发帽包好头发,穿上浴袍,回到卧室里涂保养品,对着镜子左一层右一层,好像糊墙一样。有时候她会觉得,女孩儿在脸上涂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这份神圣而精致的仪式感。

才刚刚收拾好躺下,她就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要她去夜总会救场。

梁俏有一个神奇的外号,叫“千杯不醉”,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神奇,那就说来话长了,恐怕要追溯到基因问题了。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只好爬起来穿衣服。

与丁耀森分手后的第三天,她曾约了几个同学一起去酒吧,意图是将自己灌醉,没想到她一个人放倒了一群人,最后还是她把她们一个一个扶回家。

她出门的时候,梁爸和梁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梁妈的腿上还卧着一只肥大的橘猫,乍一看像一个圆鼓鼓的抱枕。

梁爸见她坐在更衣凳上穿鞋,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开始剥皮,问道:“出去玩?怎么不化妆啊?”

梁俏“嗯”了一声,说:“去救场,估计她们已经喝高了,化不化也看不出来了。”

梁妈右手往马甲兜里一摸,掏出一支口红,远远地扔给梁俏,道:“涂个口红意思意思,年轻人要有朝气。”

“你妈说得对。”梁爸笑眯眯地附和,“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要不要爸送你?”

“对,让你爸送,这么晚了打不到车,在路上站久了会冻坏的。”

梁妈的话对梁爸来说就是圣旨,梁爸二话没说,起身就穿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去穿鞋。

在通往一楼的电梯里,梁爸突然问了一句:“最近耀森怎么没来?”

梁俏心里一抽,将下巴缩进围巾里,故作轻快地道:“忙呗,对了,你今天不是陪我姑父要账去了,要回来了吗?”

话题被轻易转移,梁爸一路上都在说自己的姐夫多么不争气,梁俏也跟着搭几句话。车子停在夜总会门口,下车时,梁爸还不忘问她一句:“兜里的零花钱够不够?爸给你一张卡?”

梁俏挥了挥手,让他慢点开车,转头就进了夜总会的大门。

从小到大,她每一次和老爸挥手再见时,老爸都会问她零花钱够不够,尽管她早已经不需要家里人给零花钱了,可老爸只要看见她转身,就怕她的钱不够花,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她进入包厢,一群女孩儿已经喝得疯疯癫癫了。她前脚迈进门,后脚就被按在沙发上,摇色子和划拳她都不擅长,她就是来帮忙喝酒的。

喝到第五瓶的时候,她觉得太撑了,想歇一会儿,正好有人帮她点了歌,麦克风也递到了她嘴边。

放在酒杯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不等她自己拿,就被旁边递给她麦克风的女人接了起来:“喂?”

她靠在梁俏的肩膀上,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笑嘻嘻地问:“你是梁俏的老公?听你的声音很陌生啊!这位才俊,你是梁俏哪个老公?”

04

梁俏的人生绝不会因为闺密和未婚夫同时背叛了她就变得悲惨,陈碧莹曾经是她的挚友不假,但她的挚友绝不只陈碧莹。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因为一个女孩儿长得漂亮、家境优渥就孤立她,相反,漂亮和富有,只会为她的个人魅力加分。

关于交朋友,梁俏可以做到一呼百应,她一向是被众人赞不绝口的优秀好友。

梁俏这个人活得很真实,她既不过分圆滑、市侩,也不过分尖锐、刻薄,她总是坦坦荡荡又落落大方,她不会矫揉造作,却会在开玩笑的时候故作矫揉造作。

比如当她的姐妹接了电话,并质问电话那边的人是她哪个老公时,她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用手撑着下巴和其他姐妹一起看热闹,笑眯眯地问拿着她手机的姐妹:“对,问清楚,是我哪个老公……”

梁俏会这样说,也纯粹是她一时兴起,忘记了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她脑子里想的还是自己刚刚和未婚夫分道扬镳,哪里来的老公?

那个姐妹举着电话傻笑了两声,将手机递给梁俏,醉醺醺地说道:“他说他三秒听不到你声音就要报警,说我绑架你,真逗……”

梁俏笑着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名字“小可爱”,当即一愣。

几个姑娘都挤了过来,一张张挂着厚重彩妆的脸恨不得直接贴在梁俏的脸上,生怕听不清她的回答。

梁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还真是……我老公……”

姐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抢走了她的电话,要跟她老公谈判。剩下的一群姐妹气急败坏地把她按在沙发上,逼她给大家说明实情,她不是刚跟丁耀森分手,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并且没有通知任何人,显然是没有把大家当朋友,既然她不把大家当朋友,今天就轰轰烈烈地决裂。

她们胡闹了几分钟以后,包厢里的音响突然被拿走手机的女孩儿给关了,她拿着麦克风,郑重且严肃地对大家说:“安静,我现在宣布,梁俏这个女人,真的结婚了!就在她和丁耀森分手的那天!她的老公是Q大雕塑系的研究生!以上这些,都是刚刚这位新晋老公亲口告诉我的,此时此刻他正在从机场赶来这里的路上,因为我说梁俏喝多了,已经不能接电话了……”

“不可能,我从来没喝多过!”梁俏挣扎着为自己辩解。

一群姐妹瞬间把她按住,道:“我们说你喝多了你就喝多了,赶快躺下!”

最边上的女孩儿直接拎起冰块桶递到她面前:“来,抱着,你已经醉到要把心、肝、脾、胃、肾都吐出来了。”

梁俏乖乖地抱着冰块桶,仰头笑起来,说:“你们淡定一点儿儿,说不定我哪天就离了,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不一定长久……”

拿着麦克风的姐妹对着麦克狠狠地啐了一声,说:“梁俏女士,闭嘴,好吗?”

众目睽睽之下,梁俏可怜巴巴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抬手将双唇之间压根就不存在的拉链拉上。

大家不唱歌也不喝酒了,仿佛在这冬日的午夜时分看到了新的人生曙光,找到了新的人生乐趣,围成一团商量着为梁俏去试验这个陌生的老公。

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江蓦然,完全想不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不过都不要紧,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他就是要带梁俏回家。

一个多小时后,夜总会过了营业时间,开始有客人陆续离开,但大部分人还在各自的包厢里喝酒。

江蓦然推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大步流星地走进夜总会大堂,一路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侧目多看他两眼。

江蓦然身材颀长,眉眼俊秀又不失锋利,他的身上总有一股与大部分人格格不入的仙气,或者说是有一股与夜总会这地方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他推着行李箱走进电梯,按下二楼,找到梁俏所在的包厢,正要推门,包厢沉重的玻璃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姑娘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完全不畏惧他身上的寒气,领子都快开到肚脐了,雪白的胸口紧贴着他。

与此同时,包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门口围着一群姿色各异的女孩儿。

江蓦然没有表现出半分尴尬和害羞,他下意识地皱眉,然后十分冷漠无情地抓起环着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甩,毫无防备的女孩儿就这样被他推进了门里,幸好那群女孩儿将同伴接住了。

他扶着行李箱的把手,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好,我是梁俏的老公,我来接她回家。”

“这位才俊看着年纪不大啊?”其中一个漂亮女孩儿妩媚地笑着说。“梁俏是哪位?姐姐不认识,不过,我正好缺一个老公,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另一个性感女孩儿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江蓦然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别人眼中的莺莺燕燕——自己眼中的牛鬼蛇神。被迫接受了各种妩媚妖娆的媚眼和飞吻后,他冷冷地开口道:“多少钱?”

那个说自己缺老公的女孩儿有些发蒙,傻傻地问:“什么多少钱?”

江蓦然镇定地说:“你们不是在这里做特殊服务吗?我问问多少钱,以后可以把你们介绍给我有需要的朋友们。”

“你那意思,还免费帮我们介绍吗?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他说。

另一个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女孩儿突然用手肘给了自己姐妹一下,气急败坏地道:“你喝傻了吧你!居然还顺着他的话说!人家在笑你是出来作陪的!”

那女孩儿打了个酒嗝,笑着道:“对!姐姐过来陪你,可是为了卖酒!”说完,她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江蓦然,朝他眨眨眼,“我看你应该是个富家子弟,需要红酒的话来找我,你多买我的酒,我保证帮你照顾好梁俏。”

江蓦然很有礼貌地用双手接过她的名片,然后将名片揣进大衣口袋,面不改色地道:“好,谢谢姐姐。”

几个女孩儿扑哧笑成一团,一边嚷着“这个小可爱是真的好可爱”,一边给他让路,指着沙发上的梁俏给他看。

虽然梁俏抱着冰桶看起来像酩酊大醉的样子,但她十分清醒,刚刚她们之间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很后悔跟这一群酒鬼玩这个游戏,才见江蓦然的第二面就让他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算了,书上不是说了吗?“如果一个男人不爱惜最坏的你,就不配拥有最好的你”……暂且当书上说得对好了。

江蓦然的身上还带着一丝寒气,他站在沙发旁边,只是看了她两眼,便迅速地做出反应和决定。

他弯下腰从“酩酊大醉”的梁俏怀里拿走冰桶,在姐姐们的指示下找到她的黑色长羽绒服,像卷饼一样把她包起来,横着抱起。走到门口,他发现自己还有个皮箱需要拿,但已经没有手可以用了,便只能用脚踢着皮箱往前走。

皮箱很是不情愿,踹一脚走几步,被踹进电梯,又被踹出电梯,最后被出租车司机塞进了后备厢。

他把梁俏放进车后座,关好车门,自己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从大衣兜里摸出刚刚收到的名片,随手往冷飕飕的空气里一扔,弯腰上了车。

他的口袋里,连一根多余的线头都不揣,更别说这没用的废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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