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这样问我，我却不知如何回答，仙人命我杀的是恶贯满盈之人，我本以为这人连老弱幼童皆不放过，定然非不该杀之人。

可他的所作所为阻止了一场战争，又是奉命行事，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既是奉命办事，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我反问他。

“这些年，又何止白府。”

他苦笑着，垂下眼睑。

“既成了出家人，脱离了俗世，何不脱离枷锁，好好享受这大千世界，众生皆苦，我佛只渡自渡之人。再说了，死了有什么好，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度化他人，将功赎罪喽。”

我跷着二郎腿，抬头看着天空，心里盘算着最后一件事竟没办好，这下如何成仙，没注意到他呆愣在原地，血红色袈裟上黑气逸出，颜色逐渐变暗。

我心里烦躁，起身离开，边走边说。

“何以故，一切有如法，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方丈给你的法号是‘如是’诶。”

我边踢着石子，边苦恼放走他，成仙之日又得等到何时。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闻到一丝血气。

急急转头，却看见蜾蠃正剖开和尚的皮肉，将其子附于他的骨血之上。

我慌了神，急忙施法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蜾蠃之子附在他的骨血上，以他的精血为食，迅速成长，母体也法力大增，片刻后消失在空中。

我呆坐在他的尸体面前，大脑一片空白，刚要张嘴，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我不明白，我原本就是要杀他的，为何现在不费吹灰之力，我却觉得咽喉梗塞，张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后颈有一红点，我轻轻摸去，指尖滚烫起来，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一睁眼，我就看到美人和尚正在往山上走，正是他当时刚上山的样子。

“你没死？！”

我伸手去拉他，却穿过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我愣住了，下一刻，看见有人持剑从他背后刺入。

“小心！”我惊呼出声。

长剑穿过胸膛，瞬间又被拔出，他直挺挺向前倒去，尸体被随地掩埋，而片刻后，画面里，我从此地经过，向山上走去。

我头痛欲裂，眼前一片空白，若是他早就死了，我在山上的记忆里的人是谁？我跟他所经历的又是怎么回事？

慢慢的，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面前是小丫头样子的我，在一座宅子里玩闹，我有些迷茫，我从不记得自己来过这里，却又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她向前追着蝴蝶跑去，恍惚中长成姑娘的样子，转过头来，看清她的脸后，我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样子，与白姑娘一模一样，正是被美人和尚灭门的白姑娘。

顷刻间，我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