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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维任果_第15章

  程维开车门,还是坐到副驾的位置。
  任果收起手机,一句话也没和他说。
  他看了她一眼,感觉她脸色不是很好。
  “不好意思。”程维开口,“老爷子今晚喝了点酒,说话不是很着调。你……没生气吧?”
  “没有。”任果发动车子,问他,“去哪儿?”
  程维没有回答她,而是把手里的红包递到她面前,“这是老爷子给你的,谢谢你今天能来。另外还有两瓶酒,你带回家给家里人。”
  任果看着眼前不薄的红包信封,蹙了蹙眉,“程总,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没有一个司机陪着老板去看他的父亲,莫名其妙收人红包的。”
  “你想多了。今天是他生日,家里所有的人都会得到红包,就是讨一个彩头。”程维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那我也不能要。”任果坚持,“我既不为他工作,今天来也是空手,我没有理由收这么大的彩头。”
  “就当今天的礼物是你和我一起买的,不就行了?”在他心里,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听他说这话,任果把刚刚发动的车子又熄了。
  “程总。”她侧过身,表情严肃地看着程维,“我觉得,有些事还是早点说清比较好。”
  她的语气,让程维莫名紧张。他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说。
  “程总,我年纪不小了,对一些事情的感觉并不迟钝。”任果回过身,其实也并不敢与他有太久的对视。
  指尖在方向盘上有些无措地抠着,她低声接着说:“这段时间,很感谢您对我的照顾。但是,我不想和您之间的共事关系有越界的变动。说实话,能来恒远工作,对我来说很幸运。所以,我一直很珍惜现在的工作,并且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今天陪您来见程董,可能会让他产生不少误会,这对您和我都不太好。希望您,可以和他解释一下。也希望,您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她的话说完了。可程维已经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发木。
  这好比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注定夭折的项目,连重新开始好像都没有机会。
  他收回那封红包,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之后,整个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车子重新发动,任果得不到他的指令,便只能自作主张地将车开往“观澜”。
  和来时不同,这会儿的马路已基本畅通。车窗外,婆娑灯影一直随着车速在变幻。而男人安静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让人意马心猿。
  此时的任果,显然不如刚才言辞凿凿的模样。她好像有些担心,却不是担心会丢工作,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车进观澜,在他那幢别墅前停下。
  “今天,辛苦了。”他终于开口说话。
  任果略松了口气。
  “不辛苦。”她说。顿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看,“小悦发了朋友圈,她还记得程董的生日。”
  程维看了一眼。
  他没有妹妹的微信,打听到她的电话,也不敢去联系。
  父亲的生日,他们谁也没有忘。但疏远的亲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修复……
  “谢谢。”他对任果说。
  这样客气,让任果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她摇摇头,而后带着一点像是内疚的心,问道:“明天周六,您加班吗?我还是按平常的时间过来?”
  “你不是不愿意加班?”程维反问道。
  “呃……刚和您表的态,要珍惜工作。所以,我不能太打脸了。”任果笑着说道,想打破此时有些尴尬的气氛。
  然而,刚刚被她拒绝的人,现在怎么也笑不出来。
  “明天要去朋友的山庄,约了人谈事。”他公事公办的语气,“晚的话,可能要在那里住一宿。第二天早上送我去机场,要出一趟差。你要来,那就算是两天加班。不来,我就另找司机。”
  “我来。”任果几乎没有犹豫。
  “缺钱?”程维问道。
  任果摇摇头,站得笔直,“向您学习,鞠躬尽瘁,为了工作。”
  “别贫。”程维喜欢听她逗趣,但很显然,现在不想。
  “走了。”他开车门下车。
  任果也从车里下来,叫了他一声:“程总。”
  程维回头,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一副同情我的样子。”他堵了她刚要出口的话,双手插进西裤兜里。
  “你那句歌词写得不太好。‘如果前面就是暴风雪,我们的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他皱了皱眉,问她,“如果我花钱买下版权,你能按我的要求改了这句么?”
  “……”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歌是她写的,却一直不动声色到现在。
  “不能。”任果直接拒绝。她忽然有种被资本控制的感觉,这让她有些不爽。
  “程总可以咨询一下您的法务。就算花钱买下版权,但未经著作权人许可,改编歌词仍是侵权行为。”
  “哦,了解。”程维笑了一下,“来日方长,我总会让著作权人点头同意的。”
  他的话里有话,让任果耳尖微红。可她没有能辩驳的话,只能偷偷攥拳。
  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背影,当真是不值得同情。
  *
  两人针尖对麦芒式的分别后,任果开车回家。
  车刚进小区,就看到秦景新的背影。
  “景新哥!”降下车窗,她喊他一声。
  秦景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
  “等我停好车,一起上楼!”任果对他喊道。
  “成。那我楼门口等你。”秦景新从兜里拿出一只手,对她比了个OK。
  在楼门口抽了半支烟,才等到任果走过来。
  “怎么,有烦心事啊?”任果上来就问。因为她知道,秦景新是个不怎么抽烟的人。但一旦他抽烟,必定是有困扰他的事情。
  秦景新又抽了两口,才把烟揿灭在垃圾桶上。
  “有一点儿。”
  他没否认,而任果还从他身上闻到了酒味。看来,烦的不止是“一点儿”。
  “爷爷睡了吧?我去你那待会儿?”两人在等电梯,任果说道。
  “我看你也是有话要说。”秦景新斜睨着她。
  “就许你烦?”任果怼他。
  秦景新笑,“没有,我突然感觉平衡多了。”
  任果翻了他一个白眼,“秦秘书,你可真不长好心眼儿。”
  两个人从小就无话不谈,长大后常常互怼的感情也依旧没变。
  秦爷爷睡得早,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坐定后,听到隔壁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两人相视一笑。
  秦景新把两人脱下的衣帽挂到衣架上,转头就看到任果在他桌上寻摸。
  “我这没吃的。”秦景新拍了一下她脑袋,“晚上没吃饭啊?”
  “吃了,没吃饱。”任果撇撇嘴,死心地坐下来。今晚那一大桌让人眼馋的菜,她也只敢吃程维给她搛的那些。后来又提前退场,哪里能吃饱?
  “程总那么早带你去哪儿了?怎么连饭都没让你吃饱?”秦景新好奇地问。他真的很少看到老板这么早下班,而且如果有应酬也不可能不带着他。
  “别提了,去他家了。”任果叹了口气。
  “他家?哪个家?”秦景新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的,一杯给她。
  任果喝了一口,无精打采地回答道:“他爹家,程董那里。给老爷子过生日去了。”
  “嚯~”秦景新惊叹,“连我都没去过!看看,看看,我就觉得程总待你不一般吧,果然是啊!”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觉得了?除了你,别人也这么觉得吗?”任果有一丝恐慌,她很怕公司里那些人八卦的眼神。
  秦景新笑起来,“慌了吧,赶紧招吧!我看你今晚就是为情所恼。”
  任果心塞,热乎乎的脸趴到面前的桌子上。
  “没什么可说的,我都明确拒绝他了。”她语气丧丧。
  “哦,又后悔了?”秦景新问。
  她靠在桌面上的头,摇了摇,“我不想结婚,不想恋爱,你是知道的。所以,有什么可后悔的?他这样的,想找什么人没有,也就是我和他待久了吧,可能让他产生了一种有些喜欢的幻觉。”
  “傻了吧唧的。”秦景新揉揉她的头,“也就你会觉得那是一种幻觉。我可从没看到程总对一个人这样。”
  任果抬起眼,看向他。
  “你能到恒远,不是我的功劳。是他看到了你的简历,直接让你来报到的。我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什么理由。一见钟情?”秦景新摇摇头,“你那证件照看起来比你本人还要傻,怎么想也不太tຊ可能是一见钟情啊……”
  任果抬起腿来,踢他一下。
  秦景新笑着躲开,继续说道:“还有,现在每回外出,你没发现我都不和你们坐一个车了吗?我抽屉里的打车票都攒一堆了。”
  任果想了一下,确实是这样。每次要外出,程维就总说秦秘书还有事,晚点让他自己过去。原来是他故意这么安排的……
  “我们秘书室,没人不知道他是不近女色的。就算之前有传言,说他和那个女明星交往过,也是不够准确的消息。”
  “米娜?”任果脑子冒出这个名字。
  “你也听过啊?”秦景新很不可思议,这都多久的事儿了,竟然还能传到她耳朵里。
  任果点点头,“据说,是因为他着急结婚,人家才和他分手的。”
  秦景新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俩也就吃过几次饭而已,那个米娜确实对程总有意,但程总对她无情啊。后来她借着程总炒了一波热度,身价莫名就涨了上去。哎,所以这谣言也就这么传出去了。”
  “既然是谣言,那他为什么不澄清?恒远不是有很厉害的公关团队吗?”任果不解。
  “所以我说你傻。”秦景新无奈摇头,看着自己的傻妹妹,“程总向来只把钱花在他认为有必要的事情上。他为你和冯星的绯闻花了多少钱和时间,你知道吗?这笔开销没走公司账,都是他自掏腰包的。”
  任果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你还觉得他对你的喜欢是一种幻觉吗?这么多年来,只对你一个人产生幻觉,我也是第一次见。”
  明明是拒绝的那一个,秦景新却在她脸上看到了仿佛失恋般的失落。
  “唉……”秦景新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考量,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能下决心的。任叔希望你成家,但前提是你得找个好人,也包括门当户对的人。还有兜兜……你还是他的妈妈。”
  秦景新是懂她的。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只顾自己,一味任性了。她是他们家唯一的顶梁柱,她和秦景新知道,可程维不知道。
  她长出一口气,脑子里却还是乱的。
  “不说我了,说你吧。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任果支起脑袋来,问靠在床头的秦景新。
  秦景新打了个哈欠,懒懒说道:“我困了,说不动了。”
  “……”
  任果感觉自己被他给套路了,气急败坏地拿起一个抱枕狠砸过去,“秦景新,你玩赖!”
  秦景新灵活地接住抱枕,无情地下了逐客令,“赶紧走赶紧走,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要是被程总知道,我丢了饭碗,你养我啊!”
  任果气得不行,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向能说会道的人,这会儿提起那个人,却只剩笨嘴一张。秦景新难得逮着机会,哈哈大笑起来,“我们秘书室可都是嘴严的人,除了我。你要还敢对我拳打脚踢,看我给不给你泄露出去!”
  任果正挥拳相向,只听隔壁传来秦爷爷半梦半醒的声音,“新子,你吵吵什么呢啊?大半夜的,做噩梦啦?”
  “没,爷爷,您睡吧!我轰耗子呢,这就睡了!”秦景新说着,紧着朝任果挤了挤眼。
  任果举着拳冲他示威了几下,无可奈何,只得偷偷摸摸地离开……
  *
  等她走后,秦景新躺在床上想。
  今晚,被爱情拒之门外的人有点儿多——程家那对自信满满的兄妹,还有他们这对顾虑重重的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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