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任果小说_第11章

　　程维接到电话时，刚从泳池里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没等他做出回应，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程维深呼吸了一下，把手机丢到一边。
　　北京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前几天还下着大雪，到了今天，落下来的就变成了冷雨。
　　顶着还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他到车库里随便开了一辆车。
　　按导航计划的时间来看，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只是他气不顺，好不容易今天没去加班，却还要在这会儿给人当司机。
　　他那张脸沉得厉害，就像北京此时乌云密布的天。
　　任卫国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的确对这个年轻人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可架不住钓友热情，在公交怎么等都等不来的情况下，他还是盛情难却地上了他们家的宾利。
　　“老程，今天真是麻烦了啊。还让孩子特地来接一趟。”任卫国不好意思地客气道。
　　程正远笑着摆摆手，“哪里的话，顺路的事儿。他住得近，来一趟挺方便的。”
　　“这可不是近不近的事儿。年轻人事业都忙，顾得上爹妈的，能有几个啊？老程，不是我说，你啊，可真是好福气！”任卫国常常在程正远面前夸赞自家闺女多贴心。但是今天啊，是他输了。
　　任果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让她来接一下自己，可是都没打通。
　　关键时刻，人家老程一个电话就把开宾利的儿子给喊来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程正远此时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内心其实十分骄傲和得意。程维今天没让他失望，一个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让他在“炫女狂魔”任卫国的面前挣回了面子。
　　“任叔夸你呢啊。上回那盆四季海棠，就是你任叔给的，我给你看过的吧？”程正远对着前头一言不发的儿子说。骄傲的同时，其实也怕自己儿子那张臭脸会吓到别人。
　　“嗯，谢谢任叔。”程维早就看出来了，自己今天过来，就是给他装孝顺来了。要不是前段时间，邱叔和他说老爷子今年的体检报告有很多不好，他也不会忍气吞声地跑到这里来。
　　“哎呀，甭客气。我这呀，说的都是实话。”任卫国见前头不言不语的年轻人终于开了口，心里也高兴起来，“小程，你们公司开在哪儿啊？我以前开出租的，说不定也路过过。”
　　“嗐，一个小公司，哪能有大招牌。”还没等程维回答，程正远先谦虚起来。
　　程维正好不用说话，继续开着自己的车。
　　车后座上，任卫国笑着拿手点着程正远，“老程啊，你总说小公司，跟我还藏着掖着？我闺女在恒远上班，我也没瞒着你呀。”
　　程维在前面听到“恒远”两个字，微蹙了眉头。接着，心里想笑。程董事长这戏，可比很多专业演员都要演得好。
　　“恒远可是好公司啊！”程董事长还没出戏，不吝自夸地继续演着，“能进恒远的，肯定都很优秀！上回听你说，你家闺女还没对象？现在呢？找着没有啊？”
　　任卫国叹了声气，摆摆手说：“嗐！甭提了，我这丫头啊，只要跟她说起找对象的事儿，那一准儿炸毛！搞得我现在提都不敢提了！”
　　任卫国这话像是说到了程正远的心坎上。他也“唉”了一声，偷偷给任卫国指了指前头开车的儿子。
　　“现在的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恋爱、不结婚，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儿。等到他们老了，就该后悔咯……”
　　“可不是嘛？”任卫国接过话茬儿，“都说传宗接代是老观念、老思想。你看小程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就该把优秀的基因传给下一代啊！要不然咱国家往后怎么才能繁荣昌盛呢？”
　　这话说得程正远心花怒放，这会儿更是将任卫国视为了知己，“老任啊，上回你给我看你家闺女照片，我一打眼，就觉得这丫头不错。你要不嫌弃，你把照片发我，回头我让我家儿子带公司去，给咱丫头物色物色。”
　　“哟，那感情好啊！来来来，我多给你发几张啊！”任卫国说着就掏出手机。
　　两个老头儿在后面一唱一和，程维很是无奈地默默摇头。
　　车行四十多分钟，先绕道把任卫国送回了家，之后才又开车回程家。
　　两大桶的活鱼，程维帮忙拎着进门。
　　程正远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主动说起了那天和儿子闹得不欢而散的那件事。
　　“做新节目的事儿，你自己把握吧。我年纪大了，判断不了现在年轻人流行的东西。做生意嘛，总不能墨守成规。”
　　从阿姨手里接过干净的手巾，他递给儿子，又继续说：“既然把生意都交给你了，以后我就不多过问了。只要你抽个时间，谈个恋爱，结个婚，再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就可以彻底安享晚年了。”
　　程维擦着手，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下回还是让司机接吧，我抽不出时间。”
　　程正远“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找你？就你和你妹妹，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看看人家闺女，知冷知热的，多好的姑娘。”
　　说着，已经打开手机，把刚刚任卫国给他发的照片拿给程维看。
　　程维不当回事儿地瞟了一眼，本想回嘴，但当下已经愣住了。
　　“你看看，长得多周正。你在公司，就没见过她？”程正远一边问，一边在手机里来回划拉着那几张照片，“看看，是不是挺好的？”
　　是啊……从青春期到现在，一共十来张照片。每一张都只是微微露笑，却带着和其他女孩很不一样的桀骜不驯。
　　她很特别，让他至今都没有忘记。
　　程维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爷子，默不作声。
　　程正远以为儿子又要拿话怼他，于是赶紧说道：“得得得，瞧不上就拉倒。可看在老任的面子上，你到了公司怎么也得替我关照一下。”
　　程维没应，朝程正远伸出手。
　　“干嘛？”程正远不明所以。
　　“手机给我，传照片。”程维说道。
　　程正远斜睨儿子，“你不是都没看上，要照片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关照？不认识人，我怎么关照？”程维理直气壮。
　　程正远没好气，把手机拍到儿子手里。
　　半晌后，他拿回手机。
　　一看，十来张照片都被转发了出去。
　　再一抬眼，儿子已经走出了门。
　　“一张照片还不够你认识的吗？”程正远看穿一切，“呵，还说没看上人家？我看你就是嘴硬！”
　　“……”
　　程维真是服了这老头儿。
　　*
　　回到家后，程维躺在床上，来回想了好几遍今天发生的这些荒诞事儿。
　　揉了揉额，笑了。
　　捞起一旁的手机，从那十多张照片中选了一张，给任果发过去。
　　合眼，等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百无聊赖地轻敲。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微信进来。
　　他点开来，不出意料，收到的是她很是困惑的问句。
　　“程总，您这是哪来的照片？”
　　还在上中学的任果，穿着学校的校服。高高扎起的马尾下，是那张不羁而倔强的脸。
　　程维早就想好了要回复的话，在对话框里轻敲下几个字。
　　“有人托我关照你。”
　　任果懵了，难道是秦景新和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