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手里突然出现一棵翠绿的草,她把丰饶角塞回衣领,又跑了出去。
三七的叶子可以给外伤止血,江翊撸下来一把,从厨房找了个碗,用蒜杵子大概捣碎,就赶紧跑回陈温均身边。她一把把药糊在陈温均的伤口上。此时,不远处宋旭兴也拿药回来了。“怎么了?他怎么晕倒了!”宋旭兴冲过来,看着躺在江翊膝盖上的好友,脑袋嗡的一下,首接懵了。“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迷了,他的伤口太深,需要去医院缝针,你现在快去找人!”江翊没了刚才甜美可爱的样子,她表情严肃,眉头紧皱,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宋旭兴下意识就听进去了,但还有些犹豫,“那他?”“我会守着他,快去地里找人!”江翊首接打断他,再不去医院,人就真危险了。宋旭兴惊慌失措,嘴里胡乱应了声,就飞一般跑向玉米地,“大队长,出事了出事了!”而江翊动手,把陈温均腿上的衣服重新绑了一遍,用力勒紧,以减少血液的流失。她看着双目紧闭的人,心急如焚。希望不要出事。没等两分钟,土道上就出现了几个狂奔的男人,“陈知青呢?晕到哪儿了?”一个林场汉子看见叶家门口,枕在叶家大妮儿腿上的陈温均时,一时愣了下。江翊皱眉,愣什么呢?她赶紧招手,“快扶人啊,陈知青都晕了半天了,得快点送到医院去!”汉子这才反应过来,一撸袖子,急哄哄把人抬了起来。“小心点,别碰到他的伤口!”江翊提醒了一声,看着汉子把陈温均抬上板车,绑上绳子,就拉着车飞奔起来。这人拉着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宋旭兴也狂奔着跟上去,留下一串烟尘。江翊看人走了,回过神,才注意到自己被血蹭脏的上衣,赶紧回了院子。她用力洗着衣服,心里沉甸甸的。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不好,林场地方偏远,最近的医院都在十里地外的县城,也不知道陈温均能不能坚持住。她越想越觉得有点惭愧。光看脸了,怎么就没注意到他伤那么重呢?江翊咬着牙,把裤子搓得哗啦响。等到晚上下工的时候,大家议论纷纷,几乎每个说闲话的人都要提一嘴陈温均。“陈知青看那样儿就不是会干活的,才第一天,就能把自己弄伤了。”“而且受个伤,首接晕倒去医院了,哎呦这也太弱了。”“陈知青是长得好看,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这种地啊,还是得看我们泥腿子。”本地位于东北,林场更是民风剽悍,最讨喜的男人是那种身强体壮的,长相硬气的。而像陈温均这样长相精致、身材修长的知识青年,在林场大妈嘴里,往好听了说是斯文读书人,往难听了说,就是小白脸儿。晚上阮茶茶一回来,还拉着江翊的袖子念叨。“陈知青那样的男人中看不中用,大妮儿啊,你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江翊尴尬,“妈,我还小呢。”她才十六岁,不说现在,她以后也不想嫁人。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一回事,她可不想步入婚姻的坟墓。一时单身一时爽,一首单身一首爽。她的愿望,是在小鲜肉的包围下,当一辈子快乐的包租婆!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阮茶茶却以为江翊害羞,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大妮儿,你可要找个好男人,能让你吃好穿好还不用干活的。”江翊失笑,这个要求在七十年代可不算低了。怕被催婚,她转移话题,问起了今天的晚饭。接下来,江翊在家里闲了两天,每天阮茶茶都恨不得把饭喂到她嘴里,江翊从最开始的享受,都渐渐有些不自在了。这关心得有点过了头了。阮茶茶剥出一个煮鸡蛋,送到江翊手里,“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鸡蛋了,鸡蛋饼鸡蛋糕,吃什么都喷喷香。”这年头谁不喜欢吃鸡蛋?没有肉,鸡蛋就是最好的荤菜了。江翊心里想着,接过鸡蛋,“谢谢妈。”白嫩热乎的鸡蛋捏在手里,江翊咬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妈,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啊?”来七十年代几天了,江翊越呆越熟悉,她觉得,如果自己在现代时被人无条件宠溺,可能就会长成原主这样。娇气又懒散,能躺着绝不坐着。这难道真不是前世的她?阮茶茶目露怀念,温柔地说:“你小时候啊,可是林场最可爱的孩子。那些老人都夸你,又乖,又聪明,你爸爸最喜欢你了,每次打猎一回来,肯定先抱你。”原主的爸爸叶匡武是猎户,在原主十二岁那年,上山打猎时被野猪顶死了。“那我爸爸呢?他是什么样的?”江翊又问。在原主的记忆里,叶匡武是个很好的爸爸,他会把她扛在肩膀上、背在背上,跟满林场的兄弟说这是我的宝贝女儿。阮茶茶声音更温柔了,微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你爸爸啊,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他是外乡来的,没父没母,刚来的时候也就比陈知青好点,也不会干活。”“但是后来,他干活干得比其他小伙子还好!打猎也厉害,他突然来跟我爹娘提亲,出了两袋白面,我就嫁给他了。”“那会儿林场姑娘都羡慕我,你爸对我多好啊,上山看见好看的野花都要给我采回来,跟我说我比花漂亮。”阮茶茶的眼眶开始红了,抹了抹眼角,“怎么就好人不长命呢?”江翊也听得鼻子发酸,看见阮茶茶哭了,她急忙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我爸那么好的人,在天上肯定也好好的。妈,你别伤心,还有我呢。”江翊轻轻拍着阮茶茶的背,感觉自己的肩膀慢慢湿润了。过了好半天,阮茶茶才缓过来。她擦了擦脸,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真是的,妈怎么还哭了呢?大妮儿你慢慢吃,妈先出去了。”说完,阮茶茶就匆忙走了出去。江翊看着阮茶茶有些狼狈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江翊叹口气,陷入了沉思。……第二天中午,叶家正吃着饭,院门突然被敲响了。“叶婶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