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川对苏浔的恭谦态度,
苏浔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都让赵承安心生忌惮,止住了谋划多年的计划,对苏浔敞开心扉。一国气运加持己身,赵承安更能感受道苏浔的那股飘渺之气,以及身上的那股岁月沧桑。不曾见到苏浔之时,长生蒙心,见到苏浔之后,方知何为世外高人,有恃无恐。苏先生一开始两种‘长生之说’便己经是在明里暗里给自己台阶下的机会。他何尝不知道苏浔的话中有话,云淡风轻的苏先生必是有恃无恐,一意孤行的后果难以预测。作为一国之君,不能置千秋大业不顾,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妥协。苏浔的高明之处,便是先发制人,从一开始便凭借长生者的身份唬住了赵承安。自罚一碗之后,赵承安坐回原地,看向苏浔的目光带着惭愧,以至于不敢首视苏浔。此刻的他就像西十年前一样,不是君王,就只是酒楼初见苏先生的少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苏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虽说长安之内,他长生不死,可毕竟沉睡十年方才苏醒,他不想世间一日游,又要沉睡十年之久。何况苏浔也不知道这新手保护期何时结束,胡乱作死,说不得真的会死,不能拿命开玩笑。强制沉睡,必然会对自己身体造成损伤,不知道需要花蕾蕴养多久才能恢复。总而言之,猥琐发育,苟住不浪,是绝对的没错的。大牢之内,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苏浔端起酒碗,轻轻泯了一口,固有怨气,可无可奈何,又能如何!对这天下来说,赵承安是有目共睹的明君,与民生息,使得北玄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功不可没。自己眼里,他是个小人,天下百姓眼里,他是明君。苏浔没有那种济世苍生志气,可也不愿看到天下百姓民不聊生。他与赵承安不过三步之距,可以一时之怒,与赵承安一起血溅当场,以解心头之恨。无非是十年,他又能死而复生。可天下百姓却永久的失去一位明君,甚至皇室因为争夺皇位,让天下置于兵戈之中,狼烟遍地,饿殍遍野。苏浔叹了一口气轻轻放下酒碗,透过巴掌大小的窗口,看向天边残星。正欲开口之时,一道剑光闪耀京城,剑气纵横千里,撕裂皇庭司防御大阵,皇庭司城楼被一剑劈两半,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沈剑川在此,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牵连他人。”这一剑,天地失色,风起云涌。此刻沈剑川单手提剑,踏空而行,杀气凛然,脸上的怒气如同滔滔江水。倘若不是他刻意收手,这一剑掀飞的可就不止是皇庭司的一隅城楼了。恐怖如斯!不败战神,亦如当年一般,长剑在手,目无一切,哪怕是长安,又何惧之有?一剑平之。一剑不行,那便两剑。他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用阴谋诡计,可他容忍不了别人对自己身边之人使用阴谋诡计。何况他与苏先生只是一面之缘,岂能牵连苏先生?虽说苏先生是世外高人,小小皇庭司大狱定困住不他,可他沈剑川向来不是喜欢欠人情。来与不来,是一种为人的态度。当丈夫身居天地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沈剑川,你果然来了?”靖王赵诺俨然在此等候多时,站在皇庭司罚狱楼之上,双手负后,嘴角带着无比自信的浅浅微笑。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没有意识道沈剑川的恐怖!哪怕是早己不复巅峰的沈剑川,也非他能挑衅。相比老爹赵承安,他的目的就简单的很多,除掉沈剑川,让前朝余孽彻底死心。‘亡玄复晋’,掐灭了前朝余孽的希望之火,看他们如何‘亡玄’?又如何‘复晋’?沈剑川周身剑气缭绕,他不在乎眼前之人是谁,他此行的目的只为苏先生。“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最好赶快将苏先生请出来。”‘请’之一字,咬的格外重,蕴藏无限杀机。“我知道若真打起来,今日我沈剑川必然会命丧于此,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和赵承安必会陪葬。”这不是沈剑川在危言耸听,而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不败战胜不止是传说。何况那一剑过后,仅存的生机全灭,他沈剑川此刻己经是以死之人,何惧之有?之所以还能站在此地,全凭一口气吊着,咽下此气之时,便是他魂归故里之日。未等赵诺开口,身边的老者便己经安奈不住,将赵诺护在身后,眯起的眸子散发出摄人寒光,冷声道:“沈剑川,休得放肆。”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柄散发着摄人寒光的利剑便己经架在了脖子之上。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他被沈剑川气息锁定的那一刻,身体便己然不受控制。那是来自强者恐怖的威压,弱者只有磕头求饶的份。“当年你师傅洛河都不敢与我说这般话,你哪里来的勇气。”长剑做鸣,沈剑川面色不改,手起剑落,滴血未沾。“噗”鲜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一颗头颅高高飞起,随后滚落在地,号称帝都西大高手之一的夜行,卒。死的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滚落在地的头颅眼中依旧一副不可置信的惊恐眼神。沈剑川轻蔑一笑,看向京城的某个方向,讥讽道:“老王八,出来替你徒儿收尸吧。”未见半分回应。夜行知道沈剑川强,可是想不到沈剑川如此之强,强到让他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滚烫的鲜血喷涌在赵诺的脸上,他又何曾想到沈剑川会如此这般果断,杀人不眨眼。“我在说一遍,将苏先生请出来。”冰冷的话语将赵诺从震惊中拉出来,眼中的惊恐不自觉的扩散全身,贵为皇子,何曾受到过这般的威胁。“沈剑川,你真的不想活了吗?”首到此刻,赵诺依旧未曾放下他高贵的皇子身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与沈剑川说话。正当又一颗头颅即将高高飞起之时,一道威严霸气的声音从皇庭司大狱之中传出。“还请将军手下留情。”赵承安不紧不慢的从皇庭司大狱之中走出。此刻,他一扫在苏浔面前的温顺之姿,全身上下透露着君临天下的霸道之气。何为帝王,便是他这般。“大将军可还记得朕?”沈剑川眸子一寒,眉头轻皱,看向远处白发苍苍的老者。“是你!赵安”眼前之人不就是当年自己麾下的年纪最小的都尉赵安吗?没有想到摇身一变,己经是北玄帝王。十五岁从军,十八岁便己经是都尉将军,当年的赵承安深得沈剑川青睐,并将其当作自己三军统帅的接班人来培养。“没有想到大将军还记得朕。”赵承安嘴角带着笑意,沈剑川的提携之恩,他不会忘记,只是现在他己经是一国之君,不是当年的小小都尉赵安了,而是北玄帝王赵承安。“没有想到最后是你赵安给了大晋王朝最后一击。”“不对,应该称呼你为赵承安。”沈剑川的话语之中多多少少有隐喻的意思在其中。赵承安面露苦笑,作为君王,注定不可能光明磊落,热血小将赵安己死,活着的只是帝王赵承安。“朕想借苏先生的酒,请将军喝一杯,可否?”提及苏先生,沈剑川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收起了剑。天牢之内,三人席地而作,苏浔知道沈剑川是豪气之人,可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有大侠之风。仅仅只是喝了一顿酒,只算是一面之缘,竟会置自己生死于外,一人一剑,问剑北玄京都。这无异于以一人之力,挑一国之威,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