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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御医,你总算是来了,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瞻基他……”

  张皇后!按照历史,再过几天就应该叫张太后了。朱瞻基的生母,这会儿哪还有一国之母的雍容华贵、气定神闲。她刚刚经历了丧夫,此刻,她最心爱的儿子危在旦夕。

  萧姚大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狮子头韩叔旸和和稀泥吴讷都在地上跪着,朱瞻基躺在榻上,之前黑里透红的脸上此时也无血色了,嘴唇青紫,脸色苍白。

  “草民见过张皇后,皇后万福金安。”他这会也不敢自称臣下了,谁知道朱瞻基这小子起来给他定个什么罪呢?

  他赶紧跪下请安,这会他可是戴罪之身,要是再来个御前失礼,那可是罪加一等!

  “萧御医,你快点过来给瞻基瞧瞧吧,他爹已经大行,瞻基可不能再出事啊!”

  “不行!”

  “不行!”

  吴讷和韩叔旸两个老货这会竟然意见统一了,异口同声的反对道。

  “什么不行?”张皇后问道。

  韩叔旸指着萧姚说道:“这个人,是杀害皇帝的凶手,怎么能让他再给太子治病呢?”

  吴讷虽然没说话,也点头表示赞同。

  张皇后抿着嘴,欲说又止。

  她心道:那件事若是说出来,就会打乱全盘计划,洪熙皇帝就白死了。

  若是不说出来,又有什么借口让萧姚给太子治病呢?

  “太子已经开始抽搐了,我若是要害他,不用出手,太子活不过今晚!”

  是啊,已经这样了,情况不会比这更糟糕了,在场的众人都这么想着。

  韩叔旸不依不饶的问道:“那若是太子真的在你手中遭遇不测了该怎么办?”

  萧姚阴狠地看着韩叔旸,冷哼一声说道:

  “哼!在我手中遭遇不测?恐怕在你家主子那里不是这么回事吧!”

  韩叔旸猛的被萧姚呛了一句,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什么……什么我家主子,我的主子自然是皇帝呀,萧姚,你莫要狗急乱咬人!”

  萧姚暗道可惜,这老货反应也是够快的,这居然没给他诈出来。

  为了救太子一命,萧姚这个过去从不给患者许诺的人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他信誓旦旦的开口道:

  “现在,我有十成把握让太子醒过来。此刻太子危在旦夕,韩院判三番两次的阻拦,到底是何居心?!”

  韩叔旸这下是真没话说了,再说他要被打成反贼了。他只能沉默,表示默认。

  吴讷是个和稀泥的,自然也不反对。

  张皇后大喜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耽搁了,快快开始吧!”

  萧姚这会又换了一张脸,他微笑着冲韩叔旸和吴讷说道:

  “吴院使、韩院判,两位方才都用了什么法子?”

  韩叔旸在那愣了半天,心道,怎么能有脸皮如此之厚的人啊,刚刚才冲着他大吼大叫的,这会竟然若无其事的又来问事儿。

  “你们两个!没听见国字爷问你们话呢?!”

  张皇后此时已经失了仪态,大声冲着那俩老货喊道。

  吴讷倒是个脾气好的,说道:“回……回……回国字爷的话,韩院判鬼门十三针已用过,不见什么效果,您妙手有招,还请救一救太子殿下。”

  萧姚和吴讷却无什么仇怨,他见这老者态度谦和,心中就舒畅些,只是对韩叔旸的怨恨不曾消减一分。

  他心道:韩叔旸啊韩叔旸,你和这个死太监设了个局让老子往里头跳。

  虽然不知道你俩为啥非得陷害我这个外来户,但是就凭你这两把刷子也能当上太医院的二把手,真是可笑至极!

  这太子非癫、非狂、非痫,这个蠢货居然还用鬼门十三针,怕是成天在这太医院琢磨着害人,忘了自己还是个大夫了。

  萧姚上前,搭了朱瞻基的左脉,脉沉有力,再拨开眼睑来看,瞳孔聚拢有神,很显然不是精神失常的病,不过是劳力过度,昏厥过去罢了。

  用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说,有点像低血糖性休克的临床表现。

  但是也不完全是……

  萧姚掰开朱瞻基的嘴,望着舌头,只见舌苔薄黄,似有热象!嘴唇干裂,环口黧黑!

  “太医院吏目何在!”

  “大人,您吩咐。”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萧姚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婀娜娇小,唇红齿白的太监俏生生地站在后面看着他,冲他眨巴眼。

  苏七叶?苏小太监!

  这小妮子真是大胆包天,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冒充太医院的吏目溜进来!

  朱瞻基的瞳孔没大,萧姚的有点大了……

  “大人,请您吩咐。”苏小太监又提醒了一遍。

  萧姚赶紧回过神来,张皇后还在跟前呢。

  “你去御药房,取一支二十龄以上的老山参,四两生黄芪,加一升半水,武火急煎,煎至半升水时便好了送来。”

  “下官遵命。”苏小太监甜甜地应了一声,就出门干活去了。

  “邓公公,萧大人嘱咐的器械已经送到了。”门外几个吏目和内侍各自端着盛放针灸器械的铜盘候着。

  后世说针灸,这实际上是针刺和艾灸的合称。不过一般针、灸不分家,所以常常合称。

  萧姚也不等他们什么流程了,自己取过油灯和毫针来,先用油灯给毫针外部高温消毒,然后便开始在朱瞻基的身上进行针刺。

  皇甫谧《针灸甲乙经》云:大劳勿刺,已刺勿劳。

  这句话仅仅指的是针刺而言,如果加上艾灸,则另当别论。

  朱瞻基舟车劳顿,则非常符合《针灸甲乙经》所云:远行劳倦,大热而渴,阳气内伐,热舍与肾。所以应当培补元气,从足少阴经,手阳明经取穴。

  所有开窍醒脑的针法,都是用针调动人本源的元气,像朱瞻基这种远途劳顿,本就中气不足,一上来就用那种针法强行调动气血……没让这俩老货扎死,算朱瞻基这小子命大。

  萧姚心中有数,下针有神,他凝神聚气,捏起毫针

  先在头面部,神庭、风池,平刺进针;

  手肘部,曲池;

  手腕部,太渊;

  腹部,气海、中脘,用提插之补法

  脚踝处,太溪,丘墟,申脉,

  再取一姜片,用针扎上数十个细密小眼后置于肚脐之神阙穴!将艾绒捻成一寸长的圆锥状艾柱,搁在姜片上,用火折子点燃。

  寝宫内飘起艾绒焚烧的香味。

  经由神阙灸,培补元气,这个时候,就可以考虑用一些醒脑开窍的手法了。

  萧姚又在方才施针的【曲池穴】上开始操作行针手法,只见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针柄来回提插捻转,其余的三个手指配合着开合,恰似一只凤凰在振翅起飞,这就是后世有名的醒脑开窍针法之一

  凤凰展翅!

  这凤凰展翅的手法乃是从《针灸大成》里面飞经走气四种手法演变过来的,具有引气调神、醒神开窍的作用,只是和那俩草包不同的是,萧姚在神阙穴加上了艾灸,这就使得朱瞻基舟车劳顿,元气不足的身体得到了外来之气的补充,再经过针刺“调气调神”的作用下,身体的元气就能被调动起来。

  哪怕是普通人,有畏寒怕冷的情况,按照此法,灸一灸神阙穴也可得到很好的效果。

  “父皇……父亲……”

  在萧姚不断地运针下,朱瞻基逐渐的苏醒过来,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念着洪熙皇帝,他的父亲。

  “瞻基,瞻基,你醒了,你醒啦!”张皇后激动地泪快要掉下来了。

  “萧先生大才,吴某人服啦!”吴讷赞叹道。

  韩叔旸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为萧姚的医术所震惊,还是为别的什么。

  “父皇……父皇他……萧!姚!你是怎么……你是怎么照顾父皇的,为什么父皇突然就驾崩了,你……你今日……要是不给爷一个说法……我……我就要……”

  朱瞻基刚刚大病一场苏醒过来,气力还不甚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地上跪着的韩叔旸,刚才还是一脸震惊,这会在那悄悄地抿着嘴。

  “瞻基,你父皇他……”张皇后迟钝了一下“你大病未痊,不可动怒,先把萧御医放到昭狱里侯着罢。”

  朱瞻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

  萧姚这会又回到了诏狱里面,一天来锦衣卫逛两趟,这在北镇抚司的历史上也是很罕见的。他郁闷的在自己的小单间里躺着,听着外面几个锦衣卫七嘴八舌的说着

  “哎你们知道这小子是个啥情况不?”

  “嗐!要我说,这人八成是汉王派来杀害大行皇帝的,你没看见他的资料上写着是从山东去的应天府嘛。”

  “王兄说的有道理,这人看着器宇轩昂的,没想到是个刺王杀驾的刺客,只是可惜了他那一手通天的医术啦,刚才就在太子爷的寝宫,你们猜我看见啥了?”

  这人非得卖个关子,跟朱瞻基那小子一个德行。

  “快说快说,今天吃烧鹅我请客。”

  那人把萧姚在朱瞻基寝宫里面如何施针救治的情况给几个同僚描述了一遍,那几个同僚发出赞叹的声音,刚才那个被称为“王兄”的锦衣卫跑过来。

  “嘿嘿,萧神医,睡着呢?”

  这不是那天喝酒的那个王不求行嘛?

  萧姚能睡着吗,你们把罪名都给罗织好了,什么勾结汉王刺杀皇帝。锦衣卫的人回二十一世纪个个都是当编剧的好把式。

  就你们这帮人去了,什么刘慈欣,宁财神都得下岗去起点当编辑。星河?星河直接就得失业。

  “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大人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吧。”萧姚躺在稻草铺的窝里——这简直不能被称之为床,有气无力的说道。

  “在下北镇抚司镇抚使王充,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不知你可有什么壮阳的秘方?”

  这个叫王充的锦衣卫搓着手,眼里放出淫邪的光芒。

  这小子真是不求行啊!萧姚一听乐了,翻了个身从窝里爬起来,盘腿坐着,一脸调笑的看着王充……啊王不求行。

  镇抚使?这可是从四品,比他之前大了不知多少级了。

  “这看病可是要收钱的,我现在将死之人,要钱也没用了,我为什么要帮你看病?”

  萧姚这等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可能白费功夫?

  这些锦衣卫一定知道点什么。这会萧姚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他真是犯了弑君之罪,马元就是有再大的权利,怎么可能给他安排一个单间,而且一天三顿好吃好喝供着?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王充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萧姚作势便要躺下,说道:“睡了哈……”

  王充赶紧说道:“哎哎哎,别别别呀,小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咱们房内叙话。”

  说着,这王充自作主张的掏出钥匙把锁捅开,牢门扯开一个小缝侧身溜进来。

  其余那几个锦衣卫也不聊天了,都凑过来听墙角。

  “萧神医,我与内子行房之时不能举,举而不能坚,为这事三天两头的闹别扭,我去寻过太医院那几个老家伙,都不见什么起色,劳烦您想想办法。”

  王充贴在萧姚的耳边轻声说道,生怕外头几个同僚听见,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毛病。

  萧姚没说话,抬手冲他做了个点钱的手势,永乐年间大明已经开始使用宝钞发放俸禄了,所以这手势王充也懂。

  “嘿嘿,这是十两银子,若是治的得效,还有大礼送上,我保管是你想要的。”王充从怀里摸出个小银锭,一脸谄媚的塞到萧姚手里。

  萧姚想要的?他现在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你能?你是哆啦A梦?

  “罢了罢了,伸手吧,我且予你瞧上一瞧。”

  脉滑而数,舌苔淡黄厚腻。

  “排便如何呢?”

  “说到这,我得讲讲,总是觉得下的不畅快,黏糊糊的,厕纸都得比旁人多用几张。”

  萧姚点了点头。他再瞧此人,面颊翻红,触及皮肤焖热。

  “嗯,把下裾撩起来,我瞧瞧。”

  王充挑了挑眉毛,一脸淫笑道:“没想到……黄丹先生还好这口……”

  萧姚气的骂道:“瞎说八道什么,老子是给你诊病!”

  萧姚在王充小腿内侧的足厥阴肝经自下而上,从内踝尖上的蠡沟穴开始,循着经脉往上点按。

  “啊哟,啊哟,痛痛痛,麻麻麻,莫摁啦。”

  王充在这叫着,门外几个锦衣卫终于绷不住了,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王真是不求行啊。”

  还有一个学着王充的声调儿也在那“啊啊啊”的叫。

  锦衣卫这都一帮什么人啊……

  王充回头怒骂道:“笑个屁,有本事你们以后也别找萧神医来瞧病!”

  此话一出,那几人顿时沉默。

  王充刚才喊疼的位置,是【曲泉穴】。

  人体上的穴位,不仅仅具有治疗作用,更承担了诊断的职能。

  曲泉穴:足厥阴肝经之合穴,位于膝部,腘横纹内侧端,屈膝可得。主治月经不调、痛经、带下等妇科病;遗精、阳痿等男科病;膝髌肿痛等。

  《黄帝内经·灵枢·经脉》篇云:肝足厥阴之脉……环阴器,抵小腹。所以这条经络上的穴位既能用来诊断,又能用来治疗肝的相关疾病。

  萧姚正是通过这一套经络理论作为他基本的临床理论指导,来治疗疾病的。

  “对了,萧神医,我这外阴总是潮乎乎地,到了仲夏更是厉害!”

  “我理会得。”这些症状都对上了。

  根据方才的问诊、舌脉象和切诊,萧姚诊断王充为【湿热下注】引起的阳痿。

  萧姚问道:“你打算用汤药还是针灸什么的呢?”

  王充说:“萧神医的建议呢?”

  萧姚琢磨了一下,说道:“嗯……这样,我教你个简便的法子,只需外用,最多二十一日,便可……嘿嘿。”

  萧姚前世常给一些男性老板服务,所以精于此道,没想到这会派上用场了。

  王充惊讶道:“二十一日,可有这么神速?快快快,还请萧神医示下!”

  萧姚不说话,坐在单间的小案子前面,在纸上提笔写道:

  【红头蜈蚣一条,甘遂三钱,甘草一钱。

  上三味,研为细末,装于帛袋中,悬于阴下,一剂可用七日。连用三剂,共为二十一天,再配“神龟法”。】

  那王充一看就三味药,大为不解,问道:“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味药?这神龟法又是什么?”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神龟法可是大有学问。”说完,萧姚向他招手,附在王充耳边小声的说着。

  王充边听边点头,眼里放射出光来,就像是西门庆见了潘金莲……鲁智深见了垂杨柳……啊镇关西。

  “妙极,妙极呐,黄丹先生不愧是国手!”王充听完就开始拍他的马屁。

  萧姚怀疑这人的飞鱼服就是靠拍马屁拍出来的。

  “另外,我得告诉你,这个药袋子佩戴的时候若是出现轻度的瘙痒,乃是正常的现象,勿要惊奇。”

  萧姚又为他开了一张方子,乃是《医方集解》中的名方:龙胆泻肝汤

  原书中说“此方治肝经实火,湿热……筋痿,阴汗……”恰对此证。

  王充得了方子,喜笑颜开地说道

  “萧神医请放心,本官这就为你去打探这个案子的事儿,有我在,至少可以保证你在这诏狱里不受委屈。”

  总算是没白忙活……

  外面的锦衣卫呢见王充出去了,起哄道:“王不求行!王不求行!”

  王充气的跳脚骂道:“滚,都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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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有这方面问题的,建议线下就医,骗骗大伙可以,别把自己骗了,都哥们,别不好意思的……要是按照书里吃出问题来,与本郎中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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