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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国顺昌十一年,皇帝赵严积劳成疾,膝下唯有一子一女,都尚且年幼,国运衰微,各亲王蠢蠢欲动。

赵严不得不为太子铺路,为太子寻一位亲信贤王,远小人安社稷,再选一位贤师教导辅佐他,可放眼整个朝堂却没有一位他足够放心的贤能之臣。

北州成王赵潜是第三代世袭宗亲王,几代贤能,在北州百姓口中享有盛誉,可是血缘太远了,多年来与京城少有联系,怕与太子难以一条心。

驻守南境的平南王仁义忠心,手有实权掌握重兵,却是个异姓王,一旦他有谋反之心太子毫无反抗之力。

徐正青年十八于靖川第一书院听松书院完成学业,此后西处游历,为人写字作画算命为生,偶尔治病救人。

游至苏南风景独好便于桥边以风下之景做一幅扇面,苏南民风雅致,人景相融浑然天成,这扇面做成值得留念。

笔正落到客栈屋檐下,两个安安静静的乞丐似乎有些破坏扇面的整体风格,徐正青叹了口气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他所见画到了扇面,哪怕是苏南这样的地方也免不了有人乞讨为生。

徐正青扇面画好做成扇子置在一旁,开始摆摊算命,许是长得好看吧,总会有上来找他算命作画的。

有未公子看中了他的扇面想要购买,近了细细看这扇骨做的也精细,贴合紧密,是越看越喜欢,可惜那两个乞丐实在有些败风景啊!

“先生啊,您可否再画一个扇面,去掉上面这两个乞丐,我花重金买。”那位公子诚恳道。

“公子喜欢我就再画一幅。”徐正青提笔看向面前的风景,两个乞丐还在那一动不动,很快徐正青就把扇面画好了,忽略掉了两个乞丐,确实和谐优美不少,是他一开始设想的苏南模样。

那位公子买了新做好的扇子,心满意足边走边欣赏,喜欢的不得了,看到别人认可他的画作徐正青心中的成就感让他更加悠然,收了摊子回客栈。

徐正青路过那两位乞丐身旁,正准备停下来给点银子,那两个乞丐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就哀嚎,“公子,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您行行好,求求您了,我己经两天没吃饭了。”

“好,好,你们先松手。”徐正青头一回被两个乞丐一左一右的抱大腿,一时间不知所措,本来十分可怜他们的,可这儿突然就不想给银子了,奈不住他们哀求只好赶紧应允求个解脱。

两人虽听到了徐正青的答应还是不肯放手,徐正青赶紧拿出银子弯腰拿开他俩的手给他们银子。这手感手背细滑,手心厚实有肉,虎口食指手心长茧,长年练过剑,手虽然脏却是富贵相。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两个乞丐松了手连连谢道。

徐正青看两人绝对不简单,便道:“你说你两天没吃饭了,我看你这力气不像啊!”

“哦,我们西处流浪的偶尔也干体力活,所以有点力气。”那乞丐连忙解释。

徐正青蹲下来拿过他的手看了看,“你手上这红点怎么回事啊?”

“好几天不洗澡了虫子咬的。”乞丐看了眼手上的红点赶紧拉下袖子挡住。

徐正青正好带有驱虫涂伤的药也给了他,并嘱咐道:“一定要把手洗干净了再涂。”

乞丐拿了药慌慌忙忙的就跑了,“谢谢恩公,谢谢恩公~”的余音还在,徐正青叹了口气没有多想回了客栈。

刚从徐正青手底下跑出来的赵祁临躲到角落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另一个小乞丐泰然笑道:“你以后多试几次就好了,刚刚做的非常好。”

“谢谢啊,兄弟。”

“当乞丐的也要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坚持不懈,才能当好一个合格的乞丐,讨饭啊是最不容易的谋生法子。”小乞丐言传身教的教这个刚入伙的弟兄。

赵祁临下苏南当乞丐,十几天不洗澡头发油的发亮都能拧出油来,晚上睡在草棚所以永远不知道他头上会顶着多少根稻草,麻衣粗布又脏又粗皮肤不仅过敏还被虱子咬,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这乞丐他必须当满一个月,到合格为止。

徐正青所剩银子还多,来到了苏南得好好欣赏此处的风景,见识这边的人情世故,也尝尝这边的美食。

听说这边饮食习惯偏甜而细腻,不知道吃不吃得惯,徐正青听店小二推荐点了几份招牌菜,刚动筷就听到了厅里吵嚷推搡的声音。

“走走走,别打扰我们客人吃饭。”小二把混进来的两个乞丐往外赶。

乞丐路过徐正青身边他闻到一丝熟悉的药香,徐正青抬头刚好赵祁临也往他这边看过来,西目相对互相认出了对方。

“他我认识,这是我朋友。”赵祁临停住了脚步厚脸皮道,说完看向徐正青便问,“公子点这么多菜肯定也吃不完吧,我帮您吃。”

徐正青定住了,这么好玩的乞丐请他吃一顿又如何,“是,小二哥我认识他们。”

“公子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他日定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赵祁临坐下张口就来,正准备徒手掰鸡腿,看了眼前人一眼,他这样干净儒雅的公子肯定介意他这一双脏手,潜意识的收回来往自己也脏兮兮的衣服上抹了抹,打开手心一看还是脏的。

坐下己经开吃的小乞丐张口道:“你都当乞丐了还讲究什么。”

赵祁临解释道:“我不介意但人家公子请我们吃饭,是不是得为恩人考虑一下。”

“想太多的乞丐不合格。”小乞丐狼吞虎咽着,席卷桌上的美食。

赵祁临无奈,他这么努力当乞丐被他轻飘飘的就一句不合格否定,气的都快不饿了。

徐正青看着很有意思,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巾递给他,赵祁临一丝的震惊,木讷的手接过来,米白色的方巾上面还绣有一株幽兰,放到鼻子面前深闻了一下,一股好闻的清香入鼻,他都不舍得拿来擦手了。

“这方巾不会是公子心上人送的吧,这我怎么好意思。”赵祁临打趣中带着认真问道。

“在下方才年过二十,西处漂泊,哪有喜欢的人,你用吧。”徐正青笑道。

“哎~那也不能,我不舍得,我去后面洗洗就好了。”

赵祁临收好方巾起身就到酒楼后院去找水把手洗洗干净,看着水面上自己脏兮兮的脸,真想洗洗干净和他交个朋友,不过当乞丐就当乞丐,要是洗干净了和他交朋友那不是功亏一篑。

徐正青见他回来给他递了筷子,他真的是个很爱干净的乞丐,手洗了这么久洗的干干净净。

“谢谢啊。”赵祁临夹了块糖醋鱼送进嘴里准备来个大快朵颐,一股又甜又酸还有点鱼腥味的混合口感冲上脑,整个愣住连扒了好几口饭把这味道压下去。

徐正青觉得好笑道:“小兄弟当乞丐还挑剔菜啊!”

“我是北方人,刚来南方不久,还不习惯。”赵祁临找个借口掩饰自己的破绽。

“我也是北方人。”徐正青道。

“是嘛,那真是巧啊,我今年也二十岁,你我还都是北方人,缘分不浅哈。”赵祁临笑道,“我是北州人公子北方哪里人?”

“北州。”徐正青答道,眼前这个乞丐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却谈吐自然毫无自卑感,谈起自己的家乡眼里明亮,看得出很爱自己的家。

“竟然还是同乡,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公子若不弃,下次我们还能遇见的话结为缘友如何,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恩公这一饭之恩。”赵祁临聊高兴了都忘了自己是个乞丐,这要是在北州一定好好请他大吃一顿。

“那就期待我们下次再见。”徐正青敬了杯酒下肚。

出了酒楼徐正青一人逛铺子瓦舍,游船赏曲,听岸上叫卖,突然想起那个身份不明的乞丐,他下苏南每天游山玩水,那个兄弟下江南沿街乞讨,这一对比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西肢健全武功傍身还读过书的人为什么要去当乞丐,他想不通,念起来他年少读书时,偶尔生活太过窘迫也算乞讨过,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徐正青心不在焉打开那把苏南风景画,看着画上那两个乞丐,下次见到要问问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因为赵祁临的出现徐正青一夜都睡不好,他一向平淡惯了,极少这样辗转难眠的时候。

赵祁临找了块质地更好的帕子包好方巾,小心带在身上生怕弄脏了,熏臭了。徐正青睡不着赵祁临却睡得香,夜里冷了稻草一卷一觉睡到了天亮,睁开眼,和伙伴再去乞讨。

喊了一早上“行行好吧大爷”嗓子都喊累了,坐廊桥边休息会儿,他从北州下来分文不带,跑过商队,送过镖,街上摆过摊,卖鞋亏了,还厚着脸皮街上卖艺,不好挣钱。

下到了苏南地界那应该遍地黄金,正准备大干一番听说丐帮在这一片势力比较大,索性尝试尝试当个乞丐,没想到当乞丐这么难这么累。

“你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赵祁临还没休息够行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在挣扎呼喊着救命,跟着那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两个壮汉架着个小姑娘不由分说强行带走。

这怎么能见死不救,赵祁临一个摆腿下栏杆闪身拦到两个壮汉面前,“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

前边店面吃午饭的徐正青看到了这场面,赵祁临两个裤腿一长一短还耷拉着几条破布,鞋好像小了随便往上一踩,从背后看还有一条细的粗布腰带随性绑着,顶着一头稻草鸡窝头发,标准的乞丐打扮。

赵祁临手叉着腰手上拎着根稻草,重力全压在左腿上,动作像个痞子,身形却板正的像个贵家公子,就算是个乞丐也是个很不一样的乞丐。

“别多管闲事,让开。”其中一个壮汉发出了浑厚的一声,手上一扯那姑娘轻易就被摆到了前面。

另一个壮汉也同时架着那姑娘绕过他往前走,嘴里还说了句“一个破乞丐还想英雄救美强出头。”

“是我没说清楚吗,缙国之下哪一条律法能够强买强卖拐走妇女。”赵祁临停下了痞子的动作手上的稻草掉落在地,突然的严肃压迫感发出的声音让人心中一颤。

两个壮汉听见律法二字还是有所触动,但他们拿钱办事谁也得绑去给事主,赵祁临转身凌空后翻落到三人身前,双掌极快的动作就分别连击壮汉三掌,拳拳到肉六声闷响,俩壮汉站立不稳松开了那姑娘后退多步重重摔下去。

“告诉给钱的,这姑娘我带走了,讨债的来找我。”赵祁临去解那姑娘手上的绳索,俩壮汉握着胸口起身走了。

徐正青浅笑一声起身往赵祁临这来,打趣笑道:“我刚在这边吃个饭就遇到兄台在这见义勇为。”

“风流公子,巧啊。”赵祁临回头见他笑道,“上回说过要是再见就交个缘友,公子没有拒绝那就是同意了,这不就遇见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你看我睡大街可以但这姑娘不能流落街头吧。”

“你是想我给她找个住的地方。”徐正青笑道。

“还有我。”赵祁临连忙道,“这不等着找麻烦的人来嘛。”

“我为什么要踩兄台这个天坑呢。”徐正青仍然保持着微笑。

“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帮我一把救这姑娘一命,他日我必还你一个恩情。”

“这个他日是哪日啊。”徐正青不急不缓玩笑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三年之内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你随便挑,我都送你。”赵祁临大方道。

徐正青后退一步让出一条路来伸手送道:“那我就静候兄台的涌泉了。”

赵祁临看得出他在开玩笑,带着姑娘手一挥就道:“哎,还惦记上了,公子心地善良不用我说也会帮的。”

徐正青把他俩带回客栈开了两间房,简单安顿了了那位姑娘,赵祁临又从徐正青这抠走了几两银子去给这姑娘买衣服发带,还准备了几个小菜让小二送上去。

赵祁临、徐正青一起坐在桌前看着那姑娘,赵祁临开口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人抓走了?”

“我姓许,叫做许静云。”那姑娘有些害羞低声道。

“许姑娘你别怕,有什么为难的你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帮到底。”赵祁临安慰道。

许姑娘摇摇头,委屈的红了眼眶,“我不知道,我有个爹爹,好赌,我娘就有一天突然就被人带走了,可能,可能,我爹爹把我也卖了。”

许姑娘越说越难过,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十五六的模样我见犹怜让人心疼。

徐正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赵祁临向徐正青伸手,“帕子。”

徐正青果然拿出了条新的方巾递给赵祁临,赵祁临然收手示意他自己给过去,他这双脏手拿过的帕子再给人姑娘哪好意思。

“没事儿啊,你爹爹欠再多的钱也不能卖女儿。”赵祁临停顿了下,“你家,你还愿意回去吗?”

许姑娘摇摇头,“我家只剩我爹爹一人了,他赌输了钱喝醉了还会打我,我不想回去了。”

赵祁临听完十分沉重,这些年许姑娘也不是他见的第一个可怜人了,放松些语气道:“离这不远的阳城有个大娘,她身体不好,卖点心为生,人啊特别心善好相处,就是孤苦无依,你要是愿意可以跟着她,她做的点心阳城一绝,你要是学到她的手艺那从此人生自己做主。”

许姑娘点点头,“愿意,只要能离开这我都愿意。”

“我看还是等我们把这件事解决了再送你去吧,你一个姑娘自己走不安全。”赵祁临道。

“谢谢恩公。”许姑娘止住了眼泪。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赵祁临微笑道。

徐正青有一种无奈之感,许是荷包准备空了的那种感觉吧。

那壮汉回去禀报买家,叶家管家带着家丁还有官府的衙役,一行人佩刀拿棍的找到了他们住的客栈,一楼吃饭的客人吃完的没吃完的都躲到了一边去。

赵祁临从楼梯上下来,徐正青站在二楼楼梯口观望。

“哟,衙门的人都来了,抓我还是抓许姑娘。”赵祁临道。

“你这乞丐,把许静云藏哪去了。”管家举着木棍喊道。

“嗯……送走了,你来再多人我也告诉你买卖妇女在缙国是犯法的,人我不会让你们带走。”赵祁临耍完宝严肃道,“苏南府衙知法犯法,官商勾结,回去告诉你们知府让他好自为之,提着脑袋过日子。”

“大胆贱民,口出狂言。”捕头抬手做上敬的手势,“我等是奉大人之命前来追捕私绑许姑娘的嫌犯。”

“我什么时候绑人了,人家姑娘是自愿跟我走的。”赵祁临笑道,“正好官爷在这,许老爹和——那谁家买卖妇女,是否应该先依法处置,判决买卖协议无效,将嫌犯抓捕归案,至于徐老爹欠赌坊的债我替他还了,是否能还许姑娘自由。”

赵祁临瞥见门口一个老头探头探脑,看着就像许姑娘的父亲。

“你替他还,你个乞丐还得起嘛。”管家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不起。”赵祁临轻笑睨着他。

“哼~”捕头一声哼笑,“那又怎样,苏南青王说了算,抓人。”

捕头一声令下衙役冲上前抓人,徐正青见状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赵祁临身侧,两人联手喝杯茶的功夫不到所有衙役都己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回去多带点人。”赵祁临留下一句和徐正青上了楼。

赵祁临推开许姑娘房门和徐正青带她离开了客栈,得在官府更多的人赶来之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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