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沈氏庄园。
宴会落幕,原本灯火如昼的大厅渐渐暗了下来,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的,将布置成生日宴会的大厅恢复原状。沈迦南挽着沈钊的胳膊向大门走去,边走边听父亲在耳边絮叨,“这次送你的书记得看,看完一本就写一篇读后感,我要检查的。”沈迦南点头,“嗯嗯,没问题,爸爸。”沈钊想了想又道:“这次爸爸的项目要去很多地方考察,在山里会没有信号,你有问题就给爸爸发邮件,看到了会回你的。”“那您这次要去很久吗,元旦能回来吗?春节呢?你要是春节不回来你就见不到我了,过完春节我要去欧洲给妈妈过生日了呢。”“不一定,”沈钊拍了拍着沈迦南的手,“到时候回不来,你可要帮爸爸跟爷爷解释清楚,不然你爷爷可不会放过我。”“唉”,沈迦南假装叹气,摊手“您都多少年没回来过年了,不过您是在做有意义的事,爷爷才不会真的怪你呢,爷爷要是真的生气了,就教给吧,谁让我是您的贴心小棉袄呢。”沈钊大笑,“是是是,我的宝贝最贴心了。”聊着天就走到门口,司机站在车前,恭敬的叫了声“三爷。”并拉开车门。沈钊点头致谢,转身对着沈迦南伸开双臂,“来和爸爸说再见吧。”沈迦南和父亲拥抱,“爸爸再见,注意安全。”沈钊抱着女儿,拍了拍她的背,说“生日快乐宝贝。”说完,松开沈迦南,上了车。车门关闭,沈钊又放下车窗,和沈迦南挥手作别。看着车逐渐远去,沈迦南放下手臂,神情有些落寞的转身。夜己经深了,偌大的沈氏庄园也沉入静谧,沈迦南沿着主路走着,有些失落。她知道爸爸是著名的学者专家,从小爸爸一离开动辄就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一年,爸爸的工作是有益于国家科研的,但有时候也会羡慕别人拥有父母亲陪着。她摸着脖颈上垂下的项链,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挂坠是父亲在雪山上捡到的雪晶石打磨而成。仔细看内部竟然包裹着细碎的雪花,在路边灯光照射下,雪花的极其细小的角楞折射出微光,闪耀着幽幽微光的泪滴型吊坠如汇聚了群星一般,熠熠生辉。爸爸说雪晶石是在海拔很高的雪山上历经千年风霜雪雨的磨砺才能形成的,打磨以后会透出里面包裹的雪花,在光之下就会熠熠生辉。雪晶石的光芒不盛,也不似钻石般闪耀,但是心里有光,再幽微的光芒也是璀璨的。他希望沈迦南不论历经怎样的困难也能依然能保持一颗剔透的赤子之心,散发出自己的光芒。沈迦南想着爸爸的祝福,想到爸爸和自己说过的那些他的冒险故事,为了研究,爸爸的足迹遍布五湖西海,有时候甚至会遭遇危险,小时候她问过他遇到危险时害怕吗,爸爸说怕,怕亲人伤心怕研究停滞,可是因为热爱和责任,所以便有了无限的勇气,也生出了永不停歇的激情。爸爸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一定也散发出自己耀眼的光芒吧。沈迦南想着爸爸的话,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也忍不住的想,那我呢,我也会散发出自己的光芒吗?“在想什么?”一道身影站在了沈迦南面前,低沉又略显年轻的声音响起。沈迦南抬头,只见己经走到了主宅的门口,之前忙碌的工作人员己经散去,各处的灯都暗了下来,只剩大厅还亮。她看到面前的男子逆着光站在自己面前,丰神俊朗,心跳也突然加快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事情”,沈迦南抬起下巴看向男子,微笑着问。男子抬手点了点她的脸,“你一想事情时就会咬嘴唇你不知道吗?”说罢揽过沈迦南的肩,一起往屋里走去。“舍不得沈叔叔?”低头问到。沈迦南摇摇头说:“有一点,不过爸爸总是这样,习惯了。他有他的事要做呢。”“不愧是大了一岁,果然越来越懂事了,你去年还要收拾包袱说要和沈叔叔一起去探险呢。”“你们以后不许再拿这件事取笑我了”,沈迦南脸红,歪头想了想,又说“说不定哪天我真的能去冒险呢,毕竟我也是沈教授的女儿,也拥有爸爸的冒险基因呢。”男子轻笑,“好,以后不说了,不过冒险是长大以后的事,现在你该睡觉了。”沈迦南快步跑到楼梯上,转身对着男子伸出手,佯装不满道:“楼劭哥哥,那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你刚刚说要单独给我呢。”楼劭正拾级而上,闻言顿住了,看着站在高处的少女。从顶楼垂下的水晶灯被调到最低亮度,暖色调的灯光从头顶倾斜而下,给沈迦南披上了一层光晕做成薄纱。少女穿着量身定制的纱裙,裙摆蓬松,凸显出少女窈窕的腰身,裙上散落着红色的花朵印花,尽显少女的可爱娇俏。小大人一般的穿了一双用缎带做绑带的高跟鞋,透出一丝少女即将长大的讯息。头上戴着一顶由金线和红宝石编制的小王冠,隐在黑色的发间,与裙子上红色的蔷薇相得益彰,颈间的雪晶石项链落在锁骨间发出幽幽微光,越发衬得沈迦南白皙的皮肤如玉般温润。偏浅色的双瞳正含着俏皮的笑意看着他,脸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色,带有一丝羞涩。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望着眼前美丽的少女,楼劭不由的想到了这首诗。见楼劭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沈迦南有些疑惑的收回了手,“怎么了?”如果沈迦南再大一些,经历过更多的事和人以后,或许能看懂此时楼劭眼中的不舍。只是现在的她,还看不懂喜欢的人眼中的情绪,只是疑惑为何楼劭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没什么”,楼劭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一起往上走,并说到:“只是沈叔叔送了你这么珍稀的礼物,和他比起来,我的礼物就略显逊色了。”“爸爸送的自然是最好的”,少女转头对着楼劭认真的说:“可是楼劭哥哥送我的礼物,不管是什么也是我最独一无二的礼物。”说完,沈迦南的脸越发的红了起来,挣开被楼劭拉住的手,说了句“晚安,明天见。”就赶紧跑上楼去了。沈迦南回到卧室,扑倒床上把脸埋在被子里,鸵鸟似的自顾自害羞起来。想着楼劭哥哥应该是听得懂吧,他也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既害羞又激动的心情里更多的是开心。沈迦南带着对于楼劭礼物的期待,逐渐睡了过去。另一边,楼劭目送沈迦南跑走,踟蹰了片刻,走向右边的楼梯。咚咚咚。“爷爷,是我。”楼劭恭敬的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请进。”楼劭推开门走了进去,是一间装饰古朴的书房,书房的一角一位白发老人正杵着拐杖,看着书柜上摆放的照片。听到动静,老人转身看着,“都准备好了?”“嗯,家里的安排来接我的人明天一早就到。”“看样子你还没和迦南说?”楼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老人示意楼劭坐下,“来,坐下说。”楼劭走过去,扶着老人胳膊将老人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老人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哎,人老了,这心也软了。”老人双手撑在拐杖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论道理,小辈们去磨练我是很支持的,只是想到和你分开,南丫头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我这心啊也不好受,这丫头是我和你沈奶奶亲自带大的,总做不到像对她那些哥哥姐姐一样严厉。你沈奶奶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丫头,生怕她有一点不开心。”楼劭沉默,沈爷爷看出他的挣扎,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依旧不希望你们耽于儿女情长,人生百年,很多事都比儿女私情重要,你是楼家独子,你生来就有自己应该做的事。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你们家的这个规矩很好,楼家总能出人中龙凤,不无其道理。”楼劭点头,“我知道家里的安排是好的,我不敢和迦南说其实我是怕我舍不得。”沈爷爷深深的看了楼劭一眼,正色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只是舍不得南丫头伤心罢了,可她己经14岁该长大了,她大姐14岁时就己经跑来和我说要去国外留学锻炼了,或许这就是一次机会。”“这也是我想和爷爷说的。”楼劭沉默片刻,下定了决心。半个小时后,书房门打开,楼劭扶着沈爷爷走出来,在书房门口站定。沈爷爷欣慰的看着楼劭,“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会考虑的。好了,再去看看迦南吧。”楼劭后退一步,对着沈爷爷鞠了一躬,“爷爷保重。”沈爷爷点头,拍着楼劭的手臂,眼神里充满慈爱与关切,“保护好自己,身体最重要。去吧。”楼劭站在沈迦南房门前,抬手向敲门,却又停住了。这时,沈家的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啦,对着楼劭低声说:“楼少爷,南小姐己经睡着了。”“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楼劭点头,轻轻的推开了门。楼劭站在床边,看着沈迦南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的样子,哑然失笑。他轻轻的将沈迦南抱起来,拉开被子放了进去,沈迦南被这一动静吵醒,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嘟囔着,楼劭哥哥,你怎么来了?楼劭给她掖了掖被子,看她又闭上了眼睛,单膝跪在床边,注视着沈迦南的睡颜。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印在心里。片刻过后,楼劭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压在床头柜上一个精美的盒子下面。楼邵起身离开。打开房门,又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之后垂下眼眸藏住情绪,离开了沈迦南的房间。第二天,天蒙蒙亮,楼劭就拎着行李箱走出主宅,抬头便看到沈爷爷站在书房的窗边。楼劭看着沈爷爷对他挥了挥手。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向大门口走去,门外楼家的车队己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