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大楼失火时,我被慌乱奔跑的人群推着撞到桌角摔倒在地。
身下洇出血,老公陈朗抱着女实习生从我身边路过,踢了我一脚。
“让开,别挡道。”
当天回家,我收到一个不属于我码数的兔子装***。
我将衣服折好放在陈朗公文包上,转身发出一个信息。
“魏总,你提的条件没问题,下周我就去您那里报到。”
1
“哇,这可真是出其不意的惊喜,你哪天过来,我亲自去接你。”
我正聊着即将到来的工作,陈朗推门进来。
他的头发微湿,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沐浴露的香味,想必是在外面刚洗过澡。
“你在忙什么呢?”
他随意踢掉脚上的皮鞋,我还未回答他就接起了电话。
“嗯,刚到家,放心吧!”
“乖,早点睡,明早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讲电话时他薄唇轻勾,眉眼间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我知道他这是和那个女实习生苏一染在通电话。
我没有如同以往一般吵闹,静静酝酿着***协议的条款。
陈朗好不容易通完电话,瘫坐在沙发上***眉心。
“头痛,来帮我捏捏!”
见我一动不动,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狗腿地上前帮他***,他终于注意到了我。
“方璇,我***公司伤亡情况,他们说你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我头也没抬,无所谓点了点头,“嗯!”
今天大火我因为受伤没有及时跑出来,着火的横梁砸到了我的腿上,烧伤一***,如今正钻心地疼着。
大火前检查出怀孕,本想留作他生日的惊喜礼物,如今那个孩子也没了。
见我冷冷清清,陈朗的好脾气好似到了尽头,正要发火,窃听信息提示音响了。
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被烫平,兴冲冲回到卧室关上门。
我点开苏一染的社交账号,就在一秒前更新了状态。
关于老板答应染宝的一百件小事:露营看流星、海边看日出、冰岛看极光、每个生理期的人形暖炉……
配图是十指紧扣的双手,无名指的位置都纹了一个“ran”的花纹戒指。
我一眼认出那个大手是陈朗的,只因他无名指上有一颗胭脂痣,和我的位置一模一样,当年婚礼交换戒指时还曾戏称我们是天生一对。
怔愣间,魏总发来新工作的安排及合同,我毫不犹豫填写个人信息并传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吵醒的,陈朗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看着桌上放着煎好的的鸡蛋,正要就坐,他却一下拉开了椅子,毫无防备的我一下跌坐在地上,腿上的伤***辣疼。
“这个不是给你准备的,你要吃可以自己去煎,我赶时间。”
我恍然,恐怕这是昨晚他电话中承诺要给苏一染带的早餐。
结婚六年,他没有为我做过一次饭,我忍不住开口质问。
“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陈朗,六年,你一次没为我做过什么……”
陈朗忙着将心形的煎鸡蛋小心装进保温壶,再看我时眼中没有半丝温度。
“照照镜子,拈酸吃醋的样子太难看!”
“想吃早餐,满大街都是,你没腿不会自己买吗?”
他换好我熨烫好的衣服,拎着保温桶就要出门。
“哦,对了,记得把那件衣服带走!”
看到公文包上的兔子装,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沉默地站在原地酝酿该如何解释。
可我却不想再听他的谎言。
“以后记得别寄错*** !”
见我没有吵闹,他施舍一般提出,可以捎带我一起上班。
从前他总说同一个公司出双入对不好,就算我低血糖站不稳脚跟,他也只是给我打辆车。
如今我沾苏一染的福,竟然有幸能做他的车。
2
到了地库,我下意识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座位上铺着毛茸茸洁白的座谈,椅背上贴着可爱的***画“染染公主宝座”!
陈朗将保温桶放在副驾驶座椅上,转头对我示意。
“你坐后边吧,染染容易晕车,一会省得来回换。”
一路上无语,陈朗在忙着和苏一染发信息。
苏一染上车后,朝着陈朗的侧脸亲了一口。
“老板,早安吻噢!”
陈朗尴尬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苏一染后知后觉发觉我的存在。
“方璇姐,这是国外见面的一种礼仪,你别误会!”
说完不管我的回应,自顾自打开保温桶,吃起里面准备的早餐。
“哇,老板,你可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没想到做饭还做这么好!”
“我要以后都吃专属早餐,好不好吗?”
陈朗在小女人专属的撒娇中弃械投降,连连点头同意。
快到公司楼下时,陈朗转头看了看我。
“方璇,你从这里下车走过去吧!要是被同事们看到我们三个一起出入,对染染会有非议!”
外面正下着雨,他不管不顾将我扔下车就走。
雨水很快打湿了我的身体,腿上纱布被打湿,又是一阵疼痛。
等我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到了公司,看到大家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我。
上洗手间的间隙,听到外面同事在八卦。
“哇,你看到没,今天早上陈总抱着那个苏一染进的公司,好像是说怕地上的积水弄脏她的鞋。”
“啊,可我怎么听说陈总早就和方璇结婚了,你说方璇知道吗?”
***从水中***,发出一声巨响。
直到外面没了声响,我才慢慢走出洗手间。
第二天是个周末,陈朗破天荒竟然邀请我去逛街。
我陪着他逛了珠宝店,还陪他一起去看了鲜花。
他却总是在犹豫,一会觉得这个不够好,一会觉得那个不够亮眼,为此不厌其烦征求我的意见。
看着他为一份礼物处心积虑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心酸,结婚六年,我收到他的礼物少之又少。
“我们老夫老妻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么,你有我就够了。”
我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察觉出异常,拿着精挑细选出来的礼物买了单,又去花店订了花,便准备回家。
我终于还是开口了,“这是给谁准备的礼物?”
陈朗好似才反应过来。
“染染那边马上要回学校办理毕业典礼,我想送她一份毕业礼物。”
“哦,你有没有喜欢的,有的话一起买了吧!”
我摇了摇头,附带的施舍,我才不稀罕。
他脸上闪过惊诧,“你不是一直抱怨我没给你买过礼物吗?赶紧挑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仍执意拒绝,陈朗接连被拒绝,好似有点不开心。
“我还有点事,你先自己回去吧!”
晚上到家,他洗澡时,放在茶几上的***亮了。
“老板陛下,你的赏赐臣妾收到了!”
“陛下如此恩宠臣妾,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请问陛下什么时候翻我的牌子?”
我冷漠地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曾经的合照统统丢掉,社交账号依次注销。
陈朗出来时对这一切好无所觉,当然就算察觉他也不会在乎。
“方璇,我过几天要出差,你抽空帮我将衣服都熨烫收拾好。”
哪是出什么差,分明是要陪着苏一染毕业旅行去冰岛看极光。
见我没有应答,他突然来了脾气。
“方璇,你天天挂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呢?”
“看着就倒胃口,我真是受够你了!”
他愤愤走出去,甩上客卧的门。
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他占主动,每次分歧他就搞冷***,直到我低头服软。
第二天一早,陈朗阴着脸走到我面前。
“给你一天时间,给我设计做出一个独一无二的旗袍!”
3
我本就是服装设计师,从前也是拿过国际大奖的。
从我和他在一起后,他的衣服大多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
“需要带苏绣,精致典雅又不失时尚!”
能让他亲自出面的,不用想一定是苏一染。
服装设计制作工序繁琐,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话音落地,陈朗好似也察觉出这个要求有多离谱。
只是还没等到他的解释,我已经点头答应了。
我们的相识源于一场救援,他救下了落水的我,否则我早已死了很多年。
做完这个衣服,我和他之间应该就两清了。
或许是我太过平和顺从,反而让他有点不适应。
“方璇……”
“还有什么要求吗?一次性说清楚,免得做出来不合心意!”
“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讲,你若是实在做不出来……”
“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出来。”
然后跟你再也没有瓜葛。
一天***我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终于赶在太阳升起前缝上了最后一针。
我给彻夜未归的陈朗打电话。
点开通话记录,密密麻麻全是我拨出的电话,而他打进来的寥寥无几。
中午十二点,我补觉睡得正香,陈朗打来了电话。
“方璇,你在哪?”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怎么了,是衣服不合身吗?”
陈朗默了默,“不是,衣服做得很好,很合身也很漂亮,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誉!谢谢你!”
我的老公,为了别的女人,谢谢我!
正要挂断之际,那头响起苏一染娇俏的声音。
“方璇姐,听说今晚我的礼服是你亲手做的,好漂亮啊!”
“你可真是厉害,很多人向我打听你呢!不像我,除了老板,没人能看得上我!”
“方璇姐,你今天有空吗?晚上有我的毕业晚会,你要不要来参加?”
还不等我回答,陈朗抢过电话替我拒绝。
“她还有事,就不来了!”
等我起床吃了午餐,却又收到陈朗的信息。
“你还是来一下吧,西门口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顺路带一份慕斯蛋糕哈!”
我看了看地图上的位置,西门甜品店和定位晚会的地点南辕北辙,并不顺路。
陈朗发信息从来不会用语气词,这个明显是苏一染发来的。
小姑娘心思还真多。
我到达的时候,晚会已接近尾声,陈朗正在台上为苏一染献花。
他们一个穿着竹叶青刺绣的白色西服,一个穿着江南兰花刺绣的旗袍,登对极了。
在下面众人的起哄声中,苏一染亲吻上陈朗的唇,他扣着她的头,加深了那个吻。
散场时,陈朗注意到了我,他下意识紧皱眉头。
“你怎么来了?”
苏一染抢先开口,“是我叫方璇姐帮忙买了一份甜品送过来,我饿了嘛……”
她嘟着嘴,露出小女儿的娇俏,陈朗软下来声音,“晚上没吃饱吗?一会带你去吃宵夜!”
他们径直坐上车准备赶往下一场,我拿出辞职申请递给陈朗。
“我最近身体有点累,想休息一阵,请个假!”
车里灯光昏暗,苏一染又在旁边催促他赶时间。
陈朗看都没看,就在我的辞职申请上签了字。
4
“还有其他事吗?”
得偿所愿,我的心情突然好起来,朝着他笑了笑。
“没有了,你们忙!”
陈朗却被我的笑晃了眼,“我们去唱歌,你要不要一起?”
还不等我回答,苏一染却捂着嘴指了指我无名指上戴的戒指。
“方璇姐,你手上戴的这个戒指款式太老土了!”
“前一阵我还把一个类似的扔掉,现在流行纹绣,你看,漂亮吧?”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朝我晃了晃。
“嗯,漂亮!将来你男朋友也可以纹一个,买戒指的钱都可以省了!”
陈朗下意识将左手***衣服的口袋。
“我这个款式的确是过时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来我也要换一个新的。”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路过旁边的垃圾桶,我将手上的婚戒摘下,毫不留恋扔了进去。
回到家,我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该丢掉的丢掉,该处理的处理。
又找律师最后核对了一下***协议的条款。
等将我的东西寄走后,陈朗回家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道:“你扔了很多东西吗?怎么感觉家里这么空。”
“嗯,我把结婚时买的东西都丢了。”
陈朗并没过多在意,“过段时间我陪你去买些新的。”
第二天早上,我在给腿上的烧伤上药时,陈朗起床走出来。
“怎么这么大一片伤?”
他刚问出口,像是想起了那场大火,随即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是不是还要去医院复查?我正好有时间,陪你去吧!”
复查的确是个累人的活,有人出力,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我坐在候诊室门口的椅子上,看着他跑上跑下挂号缴费,像极了幻想中的样子。
我曾无数次做梦梦到过,我怀孕,他陪着我产检、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我生产……
但如今,那些事情好似已离我几万光年的距离。
“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
我摇摇头,“没事,大概昨晚没休息好!”
他坐在我旁边,耐心陪着我候诊。
突然他的窃听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染染公主”几个字,他看了我一眼,下意识站起身走远几步接起电话。
我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他朝外面跑去,甚至没来得及跟我告别。
直到我检查完毕,在椅子上打了无数遍电话,他都没有回应。
等我起身准备离开,路过妇产科时,看到陈朗正小心地扶着苏一染迎面走来。
苏一染率先看到了我,她仰着头,笑眯眯看向我。
“方璇姐,你怎么也在医院?”
“你可真厉害,可以独自一个人来医院!我就不行,一到医院我就心慌,幸亏有老板陪我!”
陈朗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胆小鬼……”
随后他波澜不惊看向我,“检查完了,没什么事吧?”
还没等我回答,一阵***传来。
一个男子举着刀横冲直撞,口中骂着“还我老婆……”
人群如鸟兽散,四处躲闪。
我还未回过神,陈朗护着苏一染匆匆躲进了身后的候诊室锁上了门,任我如何喊叫都不开。
我随着人群东躲独立,几分钟后医院保安过来制止了发疯的男人。
陈朗和苏一染打开门出来时,却看不到我的身影。
回到家后,我拿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又留下一封早就签好字的***协议,拖着行李箱离开。
关了门,坐上车,径直往机场的方向离去。
这次,我不会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