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不动笔,为何这般神色?”
一众人等皆落笔有神,偏纪舒云凝眉,执笔不动!
放眼望去,格外鹤立鸡群!
纪舒云抬眸,才惊觉安宁公主站在身边,细细柳眉一抖!
本能想将其中蹊跷上诉于公主,只是如此亦将落入下风!
纵然公主必将细查,最后也未必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三两秒,纪舒云已是想的通透明澈,展颜浅笑:“劳公主过问,并无大事!”
她眉语间细微挣扎,安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她既不说,安宁也没必要追问。
自东魏建国以来,匈奴势大而东魏国微,屡遭匈奴进犯。
历任帝王对匈奴仇大苦深,然却无可奈何。
朝中大臣也对匈奴祸患,争论不休,分主战和主和两派。
犹记得前世,沈书慎曾上书帝王与匈奴谈和,以此休养生息,缓增国力,以图将来。
上好的狼毫笔沾着浓郁的墨色落于纸上,她呼吸之间一行大字流泄出来!
“狼兽亦有傲骨,更何况国乎?”
金钩铁划,风力狼毫入木三分,沉沉之笔力轻透纸背。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大殿之内的少年少女们皆已完成考题。
凡完成者自发出外等候结果。
待纪舒云交卷时,抬眼四顾,大殿之内竟只剩下他一个人。
胸口心脏一沉,慌忙间就要站起。
然而却于此时,题卷却被一只纤纤玉手用力压下!
纪舒云当即一愣,却发现是公主安宁。
她凝眸审看她的题卷,贝齿轻咬红唇,竟已看入了神。
“臣女以为论战论和者,不过殊途同归,皆以求和为本心!求和一派不过为修养生息,待国富力强之时再解匈奴之祸,然以臣女看来,如今之求和,已毫无底线!”
“朝中求和一派为安抚进犯匈奴,频繁和亲,岁岁朝贡,而赋税剧增于民,百姓因而苦不堪言!长此以往,软刀割肉与自求灭亡有何区别?”
心脏宛如铁爪紧握,安宁公主的呼吸紧绷如丝线!
“故臣女以为当战则战!以战止战,以战促和!”
“公主殿下?臣女现在可否离开?”见安宁公主久立不动,纪舒云心中难免忐忑,不由出声询问。
然而这声音却仿佛穿透时光,变得飘渺模糊,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进入安宁耳中,却仿佛镜花水月般的朦胧。
“是故,当振国威,则战和皆在我,一意求和,则和战皆在彼,故谈战色变,一味卑躬屈膝,主和便失其本意!”
好!
当真是写的好极了!
简直振聋发聩,叫她心如擂鼓!
那进入她耳中的音节,忽而变得明晰起来。
“离开!谁允你离开?”
安宁豁的一下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星月耀火,迫人心神。
“这当真是你写的?”
纪舒云点头!
“未有抄袭,或借鉴之举?”安宁再问。
纪舒云不明安宁本意,迷茫摇头!
“好!从今往后,你便是本公主的第一侍读!”安宁雪颜绯红,亮晶晶的眸子紧盯纪舒云,仿佛如获至宝。
虽然自觉自己写的有理有据,但纪舒云终究摸不清公主的心思,故而直白提出主战之论时,着实捏了一把汗。
如今天公主亲口选自己为第一侍读,纪舒云瞬息笑靥如花!
须臾,公主殿下定人还要再选几个侍读,然而侍读与侍读之间却亦有天差地别。
第一侍读便相当于皇帝的心腹丞相,如无意料,日后竟然是公主最信任的人。
“臣女谢殿下恩赐!”纪舒云压抑心中兴奋,双手交叠福身!
安宁此时再看纪舒云,已是不同眼光,不同想法!
“这并非恩赐,世间万物,从来能者居之!”
不料纪御史为人中庸,却养出一个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儿!
安宁拿走了纪舒云的题卷,纪舒云便自觉地出了大殿。
见她终于出来,梦雅提着裙子小跑过来,探手拉住她胳膊埋怨:“你怎么到现在才出来?早就告诉你不要选经史子集,你看,被难住了吧?”
纪舒云只是抿唇浅笑,这其中内情此时并非揭露的好时机。
“不要紧!”
两人闻声望去。
暖阳之下,少年大步迈来,衣袍随风蹁跹,妖冶风情的桃花眼里浸着日光,晕染出浅浅的动人琥珀色。
更衬得他俊**人,桃之夭夭,何其芳华正好!
“纪姑娘!若你考题当真未过,我也会劝安宁将你收为侍读的!”
顾修渝说着,碰上纪舒云清亮眼眸,面颊腾的又红,慌忙侧脸似要掩住这一抹羞赧风情。
少年之容色如斯美好,一抹红羞仿佛桃花含露,周围的少女们看的眼都直了。
“世子好意,舒云心领了,只是走后门,非舒云本心!”纪舒云专注认真的看着顾修渝,清浅而笑。
脸红的更加厉害,顾修渝几乎不敢对上纪舒云的目光,轻声道:“是我小看舒云妹妹了!”
“哟!这就喊上妹妹了?这般热切,我这个真妹妹岂非要靠边站了?”
一道略带调侃的女声忽然响起。
周围的人立刻纷纷行礼,却原来是安宁出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小***捧着两摞厚厚的题卷。
“公主殿下!”纪舒云听了安宁的调侃,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眸。
顾修渝不由急了,冲安宁瞪眼:“你越发不像样了,不许你欺负纪姑娘!”
“哟哟!这是又急了!”安宁抚掌大笑,转眸看向纪舒云:“纪姑娘,我看不如你快快嫁给我表兄好了,他这般紧张你,婚后定然待你终生如一!”
这......
纪舒云两世为人不应,本也不是不懂情爱的小姑娘了,可被安宁公主这么直白调侃,却仍禁不住面颊飞红。
“殿下!”她窘迫咬唇,转眸悄然看向顾修渝。
顾修渝觉察到她的目光,仿若被烫,本就发红的脸熟透的番茄般的鲜***滴。
“安宁!你这般,坏了纪姑***名节可如何是好?”顾修渝含怒竖眉道:“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便真要找太傅好好说道说道!”
咳!
安宁赶忙干咳一声,识趣转身,于台阶之上面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