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一室春光。
红木的架子床摇摇晃晃,透过青色纱帐传出几声嘤咛。
阿鸢转头按住男人在她腰间作乱的手,极为可怜的唤了声‘爷。’
她如瀑的青丝散落在一旁,露出半边柔弱白皙的肩膀。
男人冷眸沉下来,“就一次。”
“那爷快点。”
小通房娇软可怜,男人沉吟片刻才答应。
此时天真的阿鸢还不知男人在床上的话最是信不得,即使她身后的人是堂堂安宁侯世子,京兆府最年轻的少尹卫循。
更别提‘快’字对男人是大忌。
红烛燃了大半,外头打更的梆子也已过子时,男人才放过她。
“喝点水。”
餍足的卫循眉眼都温和几分,他穿衣下床站在桌边倒了盏茶水,手背碰了碰温度冷热正好,才折身递给床上的女人。
阿鸢此时手脚都是软的,浑身疼得厉害,可世子爷亲自给她倒茶,当通房的自然不敢拿乔,连忙起身接了过来。
“谢谢爷。”
她双手捧着杯子一饮而尽,喉咙的干涩也因这盏茶舒服了些许。
只是那一双玉臂酸软,差点握不住杯子,茶水漏出几滴。
阿鸢慌忙去擦,但有人比她更快。
男人指腹将那几滴水珠晕开,有点冷又有点疼。
阿鸢指尖攥紧被子,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男人起了兴致再折腾她一次。
小通房脸上的表情直白又易懂,见她环着被子的可怜模样,卫循差点被气笑。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索求无度的浪荡子?
床边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阿鸢察觉出男人生气,知道自己又惹怒了他,圆润的杏眼染上雾气,却还是强撑着身子跪在床边,小手握住他的衣摆摇了摇,讨好道,“世子爷,阿鸢错了。”
作为扬州城艳名最盛的瘦马,阿鸢这身皮肉养得极好,冰为肌玉为骨,纤腰不盈一握,然而该长肉的地方又丝毫不吝啬,纤合有度的娇躯妩媚丰盈。
她贴着床边,小手攥着男人的黑色衣摆,扬起的小脸透着惊慌,看上去可怜极了。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
卫循心中轻叹一声,自己又何必跟她置气,再说他今日,确实荒唐了一些。
卫循眉间的冷意褪去,扯过被子将她拢在里面,只是语气带了训教,“若明日着凉,看你怕不怕?”
阿鸢自然是怕的,如今京城刚打春,安宁侯府各院都还烧着炭盆,只是阿鸢院里炭用完了却没人给添补。
夜晚天寒,卫循体旺不觉得,阿鸢冻了这片刻身子已经有些打颤。
但她性子向来软,又怕生是非,更怕自己跟卫循说了炭盆的事,传出去落个恃宠而骄的名声。
她在府中本就艰难,卫循虽没给她名分,但也没让她流落到秦楼楚馆这样的腌臜地,成为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子,现下已然是万幸,她不敢奢求更多。
想通后,阿鸢的表情越发乖巧,小脸贴着卫循的掌心蹭了蹭,声音乖巧又软糯,“阿鸢以后不敢了,爷别生气。”
她这样听话,卫循再多的气也没了。
发丝擦过他的手背,又像撩过他的心尖,酥麻难耐。
卫循摩挲着她的小脸,似***一只乖巧柔软的小猫,声音中夹着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宠溺,“那阿鸢以后都乖一点。”
“是。”
见男人被哄好,阿鸢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在这安宁侯府中,卫循就是她的天,想要日子好过一点,她就只能讨好他,攀附他。
她恪尽职守,生怕走错一步,即使真的着凉又如何,不过是吃两碗苦药汤子。
若惹了男人厌弃,才真要粉身碎骨。
阿鸢心里想得多,面上却不显。
卫循看着自家乖乖柔柔的小通房,又帮她拢了拢被子,心里也跟着软了几分。
“明日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用去前院请安,母亲那里自有我去说。”
阿鸢温顺点头,眼中浮现出感激,乖巧应是。
她这样懂事,卫循倒是不舍得走了,只是书房还积压了一堆公务,他这半日已经是放纵。
“睡吧,我走了。”
卫循起身,阿鸢要送,被他按在床上,“天冷,不必折腾了。”
房门开合,穿堂风吹进来,烛火摇曳间,卫循看到阿鸢殷切的眼,强压着折返的念头关门离去。
初春的夜风吹走了他心头的躁意,让他越发清醒。
其实纳阿鸢并不是他本意,作为安宁侯世子,卫循最重规矩,尤其不想在正妻入门前纳个妖妖娆娆的妾室。
只是长者赐不敢辞,卫母怜惜儿子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将阿鸢指给他,伺候他起居,卫循只能接受。
初时,卫循对阿鸢极为冷淡,宠妾灭妻是乱家根本,他在京兆府办案,看惯了因宠幸美妾而闹得妻离子散的男子。
所以即使收用了阿鸢,卫循也极少踏进她的院子。
但阿鸢乖巧,从来不闹,永远温顺的等他到来。
时间久了,卫循也知道自家小通房是真的听话懂事,阿鸢跟了他三年,饶是养只猫儿也有了感情。
再加上阿鸢性子软,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告状,卫循心中自然生出几分怜惜。
想到小通房娇声讨饶的模样,卫循柔和了眉眼,但等踏入书房,他的眉峰倏然压下。
长远没跟着去后院,不知主子为何发怒,正要上前问时,卫循踢了下房中烧得正旺的炭盆,周身散发着冷意。
“把这炭盆给玉清院送去,顺便将负责炭火的婆子打一顿发卖出去!”
长远喏喏应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府里下人见三爷离京故意苛待谢主子呢。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真以为三爷冷淡,不将谢主子放在心上。
可若是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刚回来就去了玉清院?
长远摇摇头,这府中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