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之一是什么？

　　是万一你还在这里——

　　是万一你记得过去——

　　是万一，你还爱我。

　　初八之后就没有年味了，因为节后工作会更忙碌。

　　南星加了小桐花的微信，两人约定见面细谈下一套小说的插画设计。

　　她确实没有想到小桐花竟然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因为从小热爱文学和写作，早早就在网文界打拼，现在已经是一名全职作家，而她的真名，也就叫小桐。

　　小桐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刚一见面，她就激动地拉住南星的手，自来熟道：

　　“啊啊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你肯定是南星太太，我太喜欢你的画风了！从画里我就能看出来，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桐以写青春校园类小说出道，并且在言情小说圈内十分有人气，南星当初为了画出更贴切人物和情节的插画，曾抽空读完了她的整套小说，叹服于这个年轻作家的独特文笔和情感表达方式，在素昧蒙面的时候就对她有了好感。

　　小桐明显也是这样。

　　她两眼冒着星星说：“南星太太，你是怎么构思男主角形象的？真的是太棒了，完全符合我当时写小说时脑海里想象的画面！”

　　南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说：“可能是我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男生吧……”

　　的确，小桐笔下的男主角潇洒阳光，张扬却不狂妄，和年少时的封城如出一辙。

　　小桐又是一通哇塞：“我就知道你是有故事的人！快告诉我快告诉我，说不定能给我开创下一本的灵感！”

　　南星尴尬地说：“还是别了吧，会烂尾的。”

　　小桐却兴趣盎然不依不饶，最后南星只得无奈答应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告诉她。

　　今年的立春比较早，还没过正月初十就迎来了第一个节气。春季虽至，天气却还是冷得要命，刚过六点就开始天黑了。

　　南星还在认真起稿，丝毫未注意到办公室已经走空了，宋温言走到她身后，略略弯腰，手指向人物五官：

　　“透视好像有点不对。”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柔和的风。

　　南星赶紧擦掉不和谐的地方，然后稍稍挪开些，才抬头笑说：“好像是的，刚刚没注意。”

　　宋温言微笑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说：“乔女士，可以赏个脸让我请你吃顿晚饭吗？刚好还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星不得不答应。二人迅速收拾完工位后，驱车来到一家西餐厅。

　　这家餐厅是典型的法式风格，典雅而浪漫，从装修来看很上档次。南星本想说吃个晚饭而已，不用到这种地方来，但却被宋温言抢了先：

　　“别想太多，我只是恰好认识这家店的老板，他说会给我打七折优惠，但仅限今天使用。”他说的自然又随意，丝毫不让人感到拘谨。南星只好跟着他走进去，选了一个安静的位子。

　　有侍者拿来菜单。南星向来不擅长点餐，就将这种任务全部交给宋温言，只见他随便翻了翻菜单就熟练地报出了一系列菜名，南星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菜。

　　宋温言低头闻了闻杯中的香槟酒，然后放置一旁，“南星，我总觉得你最近总在刻意避开我。”

　　“是吗？”南星怔了怔，“没有啊，而且就算我想避也避不开呀，你的办公室可正好对着我的工位。”

　　宋温言笑笑，不置可否。

　　“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他换了个话题。

　　礼物？南ʟʋʐɦօʊ星又愣住，礼物还在房间里没拆呢。她尴尬地将眼神挪开，假装在看鞋带有没有散开，“那个……很喜欢，谢谢师兄。”

　　宋温言轻笑出声：“我敢打赌，你一定没有拆。”他太了解她了，在法国的时候，她就经常把追求者送的礼物放到一边，然后过了很久才拿出来问他这是谁送的。

　　“被你看穿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家里太乱了，放着放着就想不起来了……”南星真心觉得抱歉。

　　“没关系，其实只是一款最新的手绘板，等你有空的时候再看吧”宋温言极力掩饰起眼底的情绪，让语气平常再平常。

　　“好，谢谢师兄。”南星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刚刚跟我说有个好消息，是什么？”

　　宋温言笑说：“下周五长空出版社会在凯盛大厦为小桐花的新书《浅唱时光》办一个新书发布会，对，就是你做主画师的那部作品，所以他们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当然，这也是小桐花的意思。”

　　南星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宋温言说：“这场发布会届时会多平台直播，是一个宣传我们工作室不错的机会，所以我必须请小师妹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就有劳你费心啦。”

　　南星这才放松下来，眉眼弯弯道：“一定会的，放心吧师兄！”

　　侍从恰好在这时上菜，宋温言轻轻一笑，示意她开始用餐。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很多，两人商量着发布会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台词来打响墨点工作的招牌，时不时因为编得太过离谱而笑出声。宋温言乐于看到这样的南星，好像这就回到了两人在法国相依相伴的时光，那时候的她虽然也总像藏着数不完的心事一样，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刻意回避着他。

　　他自认为他的举止还没有越过那道防线，他愿意等，等到她心底的阴霾散尽，等到她忘掉那些他不知情的过去，到那时，他会迈出这跨越五年时光的第一步。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而且变化太快，他看到那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南星的笑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封城，没记错的话，他是叫这个名字吧。

　　刚进门的男人一身笔挺黑色西装，英俊的面庞虽带ʄɛɨ着微笑，却因为眼神过于清冷而显得疏离。让人格外瞩目的是，他的胳膊旁还挽着一个十分美丽的长发***。

　　封城显然也看见了南星，可却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与那女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坐下。

　　南星像泄了气一般，瞬间忘记了刚刚的话题进行到了哪里，开始埋头吃着盘子里的羊排。宋温言看看后面，又看看对面，然后说：“要去打个招呼吗？好像是上次在庄园里见过的封先生。”

　　“不用了。”南星声音闷闷的，“别打扰人家约会。”

　　这次的***好像不是庄园里的那个，这个头发更长一些，不过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十分美丽，而且是她恰好缺乏的成熟***之美。

　　南星开始食不知味。

　　宋温言擦擦手，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宋温言洗完手，却不急着出去，他在洗手台旁静静立了一会儿，随后，封城走进，二人径直打了个照面。

　　“封先生。”宋温言友好地递上一支烟。

　　封城接过，回应道：“宋先生，又见面了。”

　　宋温言笑着说：“太巧了，我正好在这里请我的师妹吃饭，她很久没有吃法餐了，这家还算正宗。”

　　封城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那正好可以请宋先生帮我推荐一下菜品。”

　　“当然。”宋温言绅士地答，“只要不会打扰到您和您的女伴就好。”

　　“当然不会。”封城淡淡一笑。

　　宋温言真的就此推荐了几个颇有名气的法餐名菜，封城也似乎很认真在听，但两人心里都很明白，这场看似极其寻常的寒暄其实暗藏着不可明说的暗涌，且只有他们自己能感觉到。交流过后，封城准备离开，宋温言突然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跟南星是旧识吧，因为庄园那晚我看见你从她的房里出来。”

　　封城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与宋温言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雄性特有的占有与挑衅。“是吗，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去问你的师妹。”敛起笑容，冷意四起。

　　“没有必要。”宋温言不再掩饰，直视那双锋锐眼眸，毫不闪躲：“她的过去与我无关，我只在乎将来”

　　宋温言重新坐下，南星好奇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跟封……先生在里面聊天吗？”她颇觉惊奇，因为他们居然一起从拐角处出来。

　　“聊了一会儿，给他推荐了几个有名菜品。”宋温言早已隐藏好情绪，不让她看出任何异样。

　　南星哦了一声，低头舀了一勺蘑菇浓汤，宋温言见她将浓汤糊到了脸上，自然地拿起纸巾给她擦拭。南星还在为那长发***比她长得美艳而垂头丧气，丝毫没注意到这有些逾矩和稍稍暧昧的动作。

　　不远处，封城被***呼唤了三声才回过神来。

　　“封，你走神了，你在看什么？”***问。

　　“当然没有。”封城收回视线，故作自然，“我是在想，一会儿要给您的女儿打包什么点心。”

　　***的笑靥极其艳丽，“谢谢，你太有心了，不过你骗不了我，因为我恰好有一双视力极佳的眼睛。你从刚进门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后面那桌的姑娘不是吗？你们认识吗？”

　　封城忍不住又扫过一眼，诚实答道：“没错。”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对不相干的人隐瞒。

　　“Is she your rose？”***挑眉一笑。

　　封城唇角微扬：“No，she is my star！”

　　***笑得花枝乱颤，“封，你真是个浪漫的人。那么她知道吗？”

　　封城微垂眉眼，笑得既酸涩又无奈。“她身边已有更好的选择，所以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