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忽然，一道身影破开水面，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是谢璟之。

他看见我跳湖，竟然跑回来救我了。

他死死扣住我的腰，拼命往上游。

我挣扎着，却被他强硬地拖上岸。

他厉声喝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我呛出一口水，抬眼看他，忽然笑了。

「我死了不好吗？就可以把亲事让给凌晚莞了。」

他僵住。

我曾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对凌晚莞说「如果我要娶的人是你就好了」。

「妹妹！」

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凌晚莞提着裙摆匆匆跑来，眼眶通红。

「妹妹你就这么恨我吗？不仅破坏我的生辰宴，还寻死觅活吸引大家的注意。」

「你这么恨我，我还是离开这个家吧，不碍你的眼了。」

短短两句话，就让谢璟之看我的眼神变了。

谢璟之的声音冷了下来。

「凌萱，你闹这出究竟想做什么？」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可笑。

「我想死。」我轻声说，「可你们连这个都不允许。」

他的瞳孔一缩，还未开口，凌晚莞已经抢先哭道：

「妹妹！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爹娘和兄长多担心你，你却这样伤他们的心！」

「担心？」

我低笑一声，抬眼看向匆匆赶来的爹娘和兄长。

他们的脸上没有心疼，只有厌烦和恼怒。

「逆女！」爹指着我怒喝，「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才甘心吗！」

娘别过脸，冷冷道：「真是家门不幸，我竟生出了这种孽障！」

凌鹤明更是直接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得踉跄。

他的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凌萱，你闹够了没有！要死就死远点，别脏了凌府的地！」

他们永远不相信我。

只要凌晚莞一哭。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

爹甩手吩咐下人：「把她关进祠堂里跪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被扔进阴冷的祠堂里。

浑身湿透，冷得失去了知觉。

我好想院长妈妈。

想她给我缝的爱心小熊。

像她给我炖的土豆排骨。

我好想孤儿院的孩子们。

想他们给我叠的千纸鹤。

想他们缠着我做游戏。

我好想回家。

哪怕是死，我也想死在家里。

而不是死在这个陌生的，始终没有归属感的世界。

我从地上爬起来。

缓缓抬头。

看向供桌上的烛火。

我伸手。

推到了蜡烛。

烧起来吧。

烧起来就不冷了。

烧起来。

我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