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芸璃慌忙低下头,只觉得脸颊发烫。她正要往隔间去,便听到傅寅礼清淡的声音:“劳烦宋太医帮那位姑娘瞧瞧,她方才晕倒了。”...
钟芸璃慌忙低下头,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正要往隔间去,便听到傅寅礼清淡的声音:“劳烦宋太医帮那位姑娘瞧瞧,她方才晕倒了。”
话音刚落,院中其他男眷便齐齐看向钟芸璃。
钟芸璃立刻说:“多谢三爷,我没事的,只是早起未吃东西而已,实在不值得为我劳动宋太医。”
傅寅礼目光淡淡看宋御一眼。
宋御这个太医院掌院也不是白当的,立刻摸了摸胡子含笑道:“无妨,顺手而已。”
宋太医边说话边已走过来,钟芸璃不好再推辞,让紫鸢将人请进房内。
在腕间搭了帕子诊过脉后,宋太医说她忧思过甚,急火攻心才会晕倒,多休息便无妨,另外开了付安神药给她。
钟芸璃道过谢之后又让紫鸢封了二十两银子送给宋太医,不料他竟抬手推辞。
“不敢不敢,我受人之托罢了,姑娘要谢就谢所托之人。”
听到“所托之人”四个字,钟芸璃脸色微红。
她又让一次,看宋太医十分坚持,只得作罢,起身送他出去,一开门便看到仍旧站在院落里的傅寅礼。
似听到动静,他回过头,声音淡的好似在问一件极平常的事:“如何?”
宋太医笑说无妨。
傅寅礼微微颔首,看向她的眸子分明很淡,但不知为何给她一种他分外关心她之感。
钟芸璃心头仿佛小鹿乱撞,缓缓抬起头,又谢一次傅寅礼。
傅寅礼应了一声,转头嘱咐长辈和小辈先回去睡,这里有他先看着。
钟芸璃缓缓抬起头,看向傅寅礼。
虽然熬了一夜,但他衣容齐整,长身而立,双眸清明,浑然不似其他人一般面色萎靡,双眼发浊。
一时间,她突然明白了之前书上看过的那句“如珠玉在瓦砾间”究竟是什么意思。
院落中男眷散去,仅剩傅寅礼一人。
见四下无人,钟芸璃于是大着胆子,向他行个礼:“方才多谢三哥。”
傅寅礼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有旁人在时你怎么不叫我三哥?怎么,不敢?”
钟芸璃呼吸都不觉急促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觉得“三哥”这个称呼过分亲近,当着外人她实在喊不出口。
但这要怎么解释?她一时想不到措辞。
傅寅礼这时往她身前迈了一步,她愈发紧张,手胡乱地绞着帕子,低声:“不是,我……方才一时忘了。”
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因为这借口过于拙劣。
好在傅寅礼停下脚步,看她片刻,说:“那下次记好了。”
钟芸璃松一口气:“是。”
宋闻这时拎着食盒进了院子,看到自家大人和钟姑娘之间不过三步的距离,脑袋里不禁闪过无数暧昧场景。
他压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道:“爷,你昨晚和今早都没怎么吃东西,先垫两口。”
傅寅礼长袖一挥:“先给钟姑娘。”
宋闻又是一震,立刻把食盒递到紫鸢手里。
紫鸢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向自家小姐。
钟芸璃下意识想拒绝,看见傅寅礼幽深如谭的眼眸,一时不敢说拒绝的话。
她发现了,他的好意是不允许人拒绝的。
她只好点头,示意紫鸢接过:“那……多谢三哥。”
傅寅礼颔首,淡声:“老太太已无大碍,用完饭你可安心休息。”
这话……是在关心她?
钟芸璃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头答是。
傅寅礼看着面前女子恭谨紧张的模样,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傅老太太房中。
钟芸璃回到房中,掀开食盒,里头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鱼片粥。
白米煮得软烂,鱼片却新鲜又有弹性,入口味道极佳,她饿了许久,很快便将整碗粥喝完。
放下碗,心里一阵满足。
?
她出身金陵,自然喜欢吃鱼,但京城水少,傅家人也不喜吃鱼,逢年过节桌上才有条鱼,也不新鲜,她不喜欢。
?没想到这次托傅寅礼的福,她在京城竟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鱼。
吃完后,钟芸璃眼皮便有些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夕阳已从窗外晒进房内砖地上。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钟芸璃忙起身,梳洗完后去隔壁老太太房间。
屋内只有钱温陵和傅寅礼二人。
钟芸璃走到床边,看向老太太。
她头发几乎已经全白,只剩几缕灰色,散在枕间,脸色蜡黄,双眼微阖,静静地呼吸着,似是睡着。
钱温陵轻声道:“两个时辰前喂了药,老太太都喝下去了。”
钟芸璃放心了一半,这才想起去看傅寅礼。
他端坐在一张红木凳上,蓝色蟒袍衣摆干净得毫无一丝褶皱。
许是一天一夜没睡,他神色间终于透出几分疲乏,那双清冷的眼里也染上几分血丝。
钟芸璃一时有些心疼。
钱温陵也立刻道:“青珞来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睡了?”
言辞间应该是已经劝了傅寅礼多次。
傅寅礼抬眸看钟芸璃一眼,颔首,便听到床上老太太嘶哑的咳嗽声。
钟芸璃瞬间回头,发现老太太缓缓睁开了一双眼。
“外祖母,你醒了——”她眼泪滚落下来,拉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感觉可好?饿不饿?要不要用饭?”
老太太勉力露出一个笑容,哑声道:“水……”
“好,我这就去给你倒。”钟芸璃慌忙应着,一回身,傅寅礼正站在她身后,伸手举着一盏桃红色茶碗递到她面前。
钟芸璃摸了摸杯壁,水温适宜,忙接过来俯身慢慢喂给老太太。
老太太喝了小半杯清水,觉得饿,钱温陵忙派人去厨房要粥,喊月娥过来伺候。
钟芸璃和月娥合力将老太太扶起来坐在床上,月娥拿来个靠垫,让老太太舒舒服服地靠着。
老太太倚好后才发觉房间里的傅寅礼,不觉有些诧异。
她开口,声音有气无力,“我这病不过是老毛病罢了,怎还惊动了寅礼?”
她有此一问并不奇怪。
傅寅礼是记名孙辈,不常来晨昏定省,又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暇?
傅寅礼起身,平声道:“祖母有疾,孙儿前来侍奉,何来惊动。”
老太太笑笑:“你是个孝顺的。”
心里却觉得,只怕是自己身子骨愈发不行了。
丫鬟这时拿来一碗小米粥,说是宋太医嘱咐,先吃这个。
钟芸璃正要去接,却看到离得近的傅寅礼顺手将碗接过,神态自若地递给她。
她来不及多想,伸手接过,却不小心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