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被念叨的沈兰意,迎着窗外的春风,莫名打了几个喷嚏。
肩上兀地一重,月白色的大氅自身后披到自己肩上,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手,揽上了她的腰,带着她整个人进了一道宽阔温暖的怀里。
“天有些冷,怎么不多穿些。”
是卫长诣。
他下巴抵在了她肩上,低沉带着热意的嗓音进了耳畔,沈兰意只觉得耳朵泛着痒意,轻轻躲了躲。
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看向漆黑的窗外,嗓音含了几分娇意的道:“已经立春了。”
听着是撒娇的语气,卫长诣眸色深了深,没被她一句撒娇的话就糊弄过去:“那也不行,就算是立春,天还是有些冷的,未到夏日,你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容易被病气冲撞。”
“病了,就要喝些苦的入不了口的药汁,届时,夫人可别嫌药苦耍赖不想喝。”
语气严肃了些,不容置疑,俨然不让她乱糟蹋自个的身子。
沈兰意无奈,转身双手环上了他的后颈,软语:“知道了,真是说不过你,我的夫君。”
纤细的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唇:“白日那个丫鬟,你如何处置了?”
卫长诣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扣在掌心:“杖责二十,发卖出府。”
沈兰意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结果后,便没在深究,眉眼含着一抹笑意,在他唇下献了个香吻,男人眸色顿时幽暗一瞬,未来得及惩罚某个狡黠的像只小狐狸的女子,点了火便从他怀里偷溜。
怀里骤然一空,卫长诣看着朝自己眨了眼,便跑的极快的人儿,眼底划过无奈。
夜已深,烛光映着纱帐,黑影交缠,喘息阵阵。
许久,叫人脸红的气息静了下来。
“夫君……”柔软娇意的嗓音,酥人骨髓。
“嗯?”男人轻应,抱紧了人,将女子的一缕青丝缠在指尖,眸光温柔宠溺。
“我们要个孩子罢……”沈兰意躺在他的臂弯上,转了个身,右手软软搭在他胸膛上,“我们成婚三载了。”
冒着雾气水润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一丝情绪。
闻言,卫长诣把玩着她青丝的手倏然顿住,烛光昏暗,长睫遮***影,叫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低哑的柔声细语:“你身子弱,不适合要孩子。”
“只只……”不忍看见那双星光熠熠的眸子黯淡下去,他将人搂的更紧贴近怀里,低声道,“比起孩子,我更在意你,我不想因为孩子,而让你有分毫。”
“倘若你出事,我会疯的。”
他嗓音嘶哑,下巴抵在她发顶上:“不要孩子,好不好?”
妇人生孩子如同踏入鬼门关,不少女子都是死于难产,孩子未生下来,便一尸两命,他又如何能让他的只只去遭这份罪。
况且,以只只目前身子的情况,若真孕育子嗣,届时真的可能会有虞,他绝不允许发生这种情况。
沈兰意心顿了顿,眼底难掩失落,可当抬头,撞见他红了的眼眸,她一下子心软了:“好,不要了。”
手抚了抚那张细腻又俊美的脸,沈兰意软声开口:“可是夫君,喝避子汤也伤身子。”
每次房事后,她总要喝上避子汤,那药极寒,她喝了多少次,就算想要孩子,也难怀上。
修长如玉的手,轻握上她的,卫长诣眸光闪了闪:“无碍,等你身子好些,在要孩子。”
要不了,喝避子汤的是他,他身子硬朗,叫太医调制适合男子喝的避子汤,每次房事前,他便喝下。
孩子什么的,极为讨厌,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孩子,而分去了他只只的心神,一丝一毫都不行。
沈兰意垂下眼睫,柔声应了声“好”,大抵太困,根本没注意到男人一下子一闪而过心虚的眼神。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白日喝的并非是避子汤,而是养身子的汤药。
“夫君说话要算话……”
卫长诣应声,听着耳边越来越低的声音,直至消失,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一吻落在了她额上,眸色柔情:“好梦,夫人。”
…
翌日,沈兰意醒来时,身边被窝早空了,摸着没一丝暖意,看来卫长诣起的早,早早上朝去了。
刚下床头便觉得腿软,险些没站稳。
白日屋内光线充足,这才瞧清楚了自己皙白胳膊上的红红狠痕,倒吸了口气,暗骂了声禽兽,才慢慢起身。
洗漱完,沈兰意换了身雪青色的披袄半袖,下裙差不多的色系,梳的挽髻,佩戴以衣裙差不多色系的珠钗头面,用完早膳,金枝便端来避子汤。
“夫人,这是家主嘱咐的,您每日都要喝上一碗。”
金枝见夫人不太想喝这汤药,也没劝着:“夫人不想喝,那婢子端下去了。”
金枝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汤药,但闻着味道清淡,还拌着一股清甜,想来不难喝的,兴许是养身子的药。
她家县主自小身子不好,郡王妃怀着县主时,是在边疆,更是没足月,早产生下的,郡王说,那时的县主,小小一只,差点挨不过来,边疆气候严寒,县主更挨不下去,郡王妃便命人将满月的小县主送回了京城,交给大长公主养着。
而县主的小字,也因为当时身子的原因,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县主在大长公主的养护下,身子逐渐好起来,但总是遇到严寒季节,便会受不住,病上那么一两日。
有太医调养的方子,如今也好了不少,严寒之日也能扛着过去,只要不受凉便不会生病。
金枝寻思着,家主给县主的汤药,顶多是养身子不差的。
然而,主仆俩不在一个思绪上,沈兰意瞧见那碗汤药,眼里闪过不喜,到底还是接过,几口便喝完了。
心里也冒着火气,气恼着某人。
说她身子不好,不适合要孩子,却避子汤一次都没落下。
虎狼之药喝多了,是真的伤身子。
“将我的香料拿来。”
沈兰意平日除了看书,多余时间便是调香,每日都安排的充裕,一两日巡视她名下的铺子,外几日抱着雪糕到处溜溜,或着应京中贵女的邀约。
桌案上摆上了精致小木盒装着的各种干花,这是要做成香的材料。
金枝一一摆列整齐,才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夫人,昨晚姨姑奶奶那边,发生了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说起这件事来,金枝脸上都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哦,说来听听?”沈兰意不觉得能是件什么趣事,但看金枝的模样,想来是很有趣的,她便起了几分兴致。
“婢子今儿个一早就撞见了寿康堂的下人说,姑奶奶昨晚泄在了床上,又恼又怒,满屋子都是,那味冲的啊,进去收拾的人差点呕出来,气的姑奶奶破口大骂。”
“都一把岁数了也能泄床上,可真是笑死人了,一边骂一边泄,夫人您都不知道,当时那些个姐妹说起时脸上的神情。”
金枝说完没认真笑出了声,沈兰意讶异了瞬,眼底也跟着染上笑意:“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金枝话匣子一开便兜不住,说的绘声绘色,沈兰意忍俊不禁,连香都忘着要调了,只顾着听陈李氏的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