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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诣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嫌恶。

  他没看出丫鬟的心思,只是觉得碍眼,寻思着下了值回来,便能同他的只只温存一番,谁知这有个碍眼的。

  沈兰意想从他怀里出来,奈何他搂的紧,睁不开索性随了他靠在他的怀里,他将乌纱帽摘了下来放置一旁,低眸觑向她。

  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沈兰意含情的眼眸含着丝笑意落在了清心身上:“这是姨母要给夫君纳的妾室呢,瞧瞧,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呢。”

  语气平缓,却很柔,甚至还能听出了一丝怪里怪气。

  “夫君觉得如何呢?”

  没回眸的沈兰意不知,听到妾室两个字,卫长诣骤然沉下去的脸色,黑如墨水,目光也冷沉沉:“丑的不堪入目。”

  嗓音较先前的更为冷漠,满含期冀的清心,身子一下子又如坠冰窟,脸色煞白,眼底覆满了不可置信。

  楚楚可怜的抬眼,便对上了那道厌恶又冷漠如同看死物的眼神,清心心尖不自觉发颤,身子也哆嗦起来。

  她赶忙磕头求饶:“婢子不敢有肖想之心,请家主夫人饶命!这一切都是姨姑奶奶的意思,婢子不敢违抗!”

  清心很清楚,此刻不求饶的话,以家主的眼神,她绝对会死。

  她虽有攀附之心,可是她更惜命。

  额头磕红肿,渗着血蜿蜒脸颊而下,确实有几分可怖,可沈兰意瞧着,也没到丑的不堪入目的地步。

  她只看了会,下颌倏然被捏住,顺着力道被迫轻侧身仰头,撞入了那双深邃的眸中,耳畔是他低沉的嗓音:“我说过,此生只你一人,绝无二纳。”

  修长如玉的拇指轻摩挲着那对朱红的唇瓣:“只只,你竟是这般的不信我?”

  “我会难过。”

  沈兰意怔了怔,听着他突然带了丝恸意的音色,还未言语,便又听到他道:“姨母僭越了,将她拖下去,我不想看到她一眼,惹了我夫人不高兴,就该罚。”

  后一句,是对门外守着的随从也是卫府管事之一的萧弃说的。

  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将瘫软在地,脸色发白的清心拖了出去。

  拖到外边,她才反应过来,急忙求饶,可声音传不进来了,渐行渐远,直至销声匿迹。

  金枝也先一步识趣的退了下去,看到清心的下场,心里痛快,见过送死的没见过这么送死的,府内谁人不知,家主爱夫人如命,姨姑奶奶又怎敢,扰夫人,还三番五次找茬给夫人难堪的。

  也不知这老虔婆会如何?

  总归不会如何,到底是家主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屋内只余夫妻两人,静默如水,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沈兰意只觉得自己的唇瓣都要被摩挲的有些疼了,卫长诣才松开了手,改将她搂着入怀,下颌靠在她的肩上,嗓音低哑的开口:“只只好像不太在意我,听着姨母都要给我纳妾了,竟是一点都不生气。”

  他将她搂的很紧,沈兰意伸手推了推,没推的动,气笑一声:“我寻思着夫君好像很乐意纳妾呢,我如何不气,我不气能让她跪着?”

  “我这不是准备罚着,你就进来了吗?你又哪只眼睛瞧着我不在意?”

  沈兰意没看见的角度,卫长诣眼底都是隐忍的疯狂,紧握的手背,青筋凸起,转而听到她的话,冰雪消融,化为了无尽的柔意,喜色蔓延。

  “只只在乎我,我很开心。”

  听出来了,语气都是难掩的喜色之意,可沈兰意不开心了,语气凶了几分:“你松开!”

  “不松。”

  “你在搂紧一点,我就要被你勒死了,喘不过气来了!”

  听言,卫长诣才讪讪的松了些力道,揉了揉被他勒到的位置,歉意又轻柔的语气:“抱歉只只,勒疼了罢,为夫瞧瞧。”

  沈兰意警告的剜一眼他,拍开了他的手:“青天白日的,收敛点。”

  收敛自然是不能收敛的,卫长诣执意要瞧,借着这借口,吃了不少他家夫人的豆腐,心满意足,去忙自己的公务了。

  …

  陈李氏醒来时,已是夜晚,只觉得头晕脑胀,瞧见华妈妈红肿的憔悴的神色,头更疼,揉了揉,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润了口。

  “这毒妇真是歹毒,改明儿个,我一定要她好看,你做什么这副哭丧的神情,我还没死呢!”

  “姑奶奶!”

  华妈妈一下子膝盖着地跪了下去,猛地磕起头,“婢子就一个女儿,求姑奶奶救救婢子的心姐儿!”

  陈李氏被她这状况吓了跳,随后三言两语便知道了其中缘由,脸色变化了瞬:“原本我瞧着清心有几分姿色,想收入二郎房中,谁想着她这么没用处,若说惹了卫沈氏那毒妇我可能还有五成把人要回来,可是二郎……”

  言尽于此,极为难。

  陈李氏是很清楚自己那外甥的脾性的,别瞧着平时一副温良的模样,可心思比谁都狠,更是说一不二,清心要真被他命人给打死了,她也是没办法的。

  平时仗着自己姨姑奶奶这个身份在卫沈氏跟前嚣张,可到了外甥跟前,她就跟老鼠见了猫,怵的很,自然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姑奶奶……”华妈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次将头磕的更响了,没片刻肿了起来,她丝毫顾不得,“求您了姑奶奶,救救婢子的女儿,求您了!”

  陈李氏头疼的很,根本不想管这琐事,心里也埋怨清心没用,怎么好好的就撞到二郎手上了,人回来也不知道勾着点,没勾上,自个还丢了命。

  左右不过是签了死契的家奴罢了。

  瞥了眼磕的头破血流的华妈妈,陈李氏捂了捂眼,赶忙叫来了丫鬟,将人扶出去,又找了头疼的借口,将这事糊弄过去了,瞧着就是不想管。

  华妈妈不敢置信,眼中满是绝望,看向陈李氏的眼神,一点点蔓上了恨意。

  可这些陈李氏都不知道,躺下盖紧了被衾,捂着心脏。

  屋内寂静了下来,陈李氏慌忙喘了口气,须臾又一阵步伐声靠近,随后桌椅倒地声,一下子有些吵,陈李氏气的坐起身,怒骂:“那个不眨眼的东西,又做什么,别碰坏了……子策?!”

  眼眸在触及坐在不远处桌椅边的身影,猛地瞪大。

  气势汹汹的姿态一下子焉了下去,咽了口唾沫,脸上端上几丝谄媚:“这么晚了,子策来姨母这,因何事?”

  屋内寂静,没有回应,陈李氏笑的嘴角都要僵硬,根本不敢看挨了罪平时很宝贝的黄花梨木做的椅子,孤苦倒在一旁。

  卫长诣站起身,几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携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姨母瞧着身子不大好,是该喝药了。”

  “喝…喝什么药?”

  陈李氏身子瑟缩着,一头雾水的抬头,对上那道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天灵盖。

  话音落下时,十个下人自屋外进来,整齐有序,每人手里端了一碗黑不溜揪的汤药。

  陈李氏瞪大眼,下意识往床角缩,可进来的两个老婆子不给她退的机会,将她拽了出来,按住她,便一人端着一碗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让人苦到嘴角发麻的汤药,直直被灌了十碗,陈李氏差点恨不得当场死去。

  但她没死,还有气喘着,除了嘴角发麻,便是全身不能动弹,甚至很撑。

  眼中蔓着恐惧的色彩,望向那道背向自己的身影,陈李氏嘴唇抖了抖,艰难出声:“子策……我是你姨母……”

  “正因为你是我姨母。”冷意的嗓音打断她,卫长诣转身过来,看向布满皱纹满脸痛苦的陈李氏,只剩冷漠,“我才留了你一条命,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不但不知足,你还欺我的夫人,你该庆幸,若不是当年一次恩情,合该你欺辱我的夫人之事,我让你死千遍,而不是还好好躺在这,只略小施惩罚。”

  “姨母,你僭越了,若再有下次……”

  未尽之语,陈李氏已经从那双冷漠的眼中瞧出了,若再犯,插手他后宅之事,欺那卫沈氏,他便能要了自己这个姨母的命。

  陈李氏眼底都是恐惧,那道身影离去许久,她都未晃神过来。

  “真是白眼狼……”

  许久,陈李氏缓过劲来,便不怕死的小声低骂:“又不是我,哪有你今日,简直不知感恩!”

  陈李氏恨的不行,可她又怕,她不过是为卫家子嗣着想,怎能责怪她?

  还为了那毒妇如此对待她这个姨母……

  “卫沈氏,你给我等着!”

  气势不过两息,忽感一阵肚痛,陈李氏疼的脸扭曲,反应过来慌忙下床,没看准床边跌了下来,也来不及跑去如厕,就泄在了床上。

  登时一股难闻的气味,四周蔓延。

  陈李氏差点没呕出来,这一晚,她蹲在茅厕差点没去了半条命。

  她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喝的那些汤药是作什么用处了,白眼狼的畜生,这是要她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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